陆辞全然未去在意韩绛的想法。
在散朝之后,他果断无视了小皇帝满脸我有话要说的好奇宝宝表情,径直随队列出了大殿,又趁腿脚较慢的林内臣赶上之前,加快脚步,行至御史台。
或多或少地对韩绛捏住了陆大夫的话柄、且要在早朝上发难的消息有所了解的其他台官们,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
陆辞安然沐浴在他们探究的视线中,手底下却一改前几天的慢慢吞吞,雷厉风行地处理了今日份的公务后,就倏然起身。
在四周偷看者受惊的注目礼中,他微微笑着点点头,随手把桌上的私人物件摆放整齐后,也就公然提前下班了。
之所以早退,倒不是什么他要表达不满的肆意妄为,而纯粹是在开封府推查期间,为作避嫌或减轻影响,他都得退及私第。
直到一切水落石出,尘埃落定,才能决定要以何等面目,重新现身。
对御史台的这份职事,由始至终都谈不上半分热衷的陆辞,自是丝毫没有新官上任才数日、就被台中官员弹得灰头土脸、不得不退避回家的沮丧的。
甚至对此感到几分求之不得该别人头痛的由别人头痛去,他只需舒舒服服在家稍作歇息,俸禄却是照发不误的。
而且柳七在经历此事后,理应也能清晰地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日后遇到类似情形,不至于那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了。
陆辞所猜的确不岔。
馆阁不比朝殿,在经过昨夜的欢聚后,重回阁中,做休沐前最后一日的公务的官员们,但凡是出席了昨晚宴席的,都有轻度宿醉后的萎靡。
这些残存酒意带来的倦怠,在开封府的推鞫官们贸然而至时,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最先被带走问话的,自是韩绛弹劾的核心,听陆辞教唆、贩卖官纸买酒的苏舜钦等进奏院主监。
柳七看得心里一个咯噔。
还没等惴惴不安的他们把人盼回来,剩下的赴宴者们,也被一脸公事公办相的推鞫官们不卑不亢地传走了。
等涉及其中的人全被带走后,方才看得目瞪口呆的其他馆职官们,一下炸开了锅。
听着身边那些漫无边际、却无一个想到他头上去的猜测,一直装作专心抄写状的李定大感痛快,无奈不好明说以免惹了众怒,只有悄悄得意地笑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定悠然地在纸上勾了一比,心神还放在耳畔的小声议论中。
同苏舜钦较好的那些官吏们越担心,曾被苏舜钦当面赠了一回奇耻大辱的他,心情就只会越发的好。
至于被牵扯其中的陆辞
李定冷笑一声。
若是真英才,岂能不遭妒
他权当一回小人,也好让这一自出仕途来,就一帆风水的好命文曲星吃一回苦头,知道知道厉害。
一群馆阁任职的清贵们,自是暂还未知,身边竟有李定这种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小人的。
等他们难掩不安地被开封府的推鞫官陆续请到府中,又各自隔离开来问话,同样的问题翻来覆去问了十数次,见答案无误,才稍有休息的闲暇。
得到清一色的口供后,作为参知政事,此时权知开封府事宜的王曾不由挑了挑眉,询道“这,当真无人串供”
这群理应毫无防备、又是被馆阁同僚揭发私售官物的要命罪行的年轻郎君,怎会全答出了昨夜宴饮,皆由陆节度私出,并无一分一文取自卖纸所得的话
反而是是否真有卖纸之事上,还存在一些让他心下了然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