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予曾问过她,“想念吗”
“想。”老人说完又笑了,神情是骄傲的,她说,“但他们将自己,献给了国家。”
方慕予是在三天后见到了那对兄弟,穿着笔挺的军装,军衔很高,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无惧于太平间的冷气,站在病床前,行了个笔直的军礼,久久没有放下来。
他们的眼睛是红的,眼泪从眼眶滚下来的时候,被冻出一条清晰的痕迹,除了急促的呼吸声,连悲伤都十分隐忍。
葬礼也办的很仓促,一结束就坐上了回边关的火车。
方慕予心里滋味陈杂,却也只能像个旁观者,默默的守在边上,其他什么都不能做。
由于之前的情绪太过激动,方慕予再次住进了医院,是李奶奶那张床,病房里的话题依旧,依旧做着手工品唠着家常,那个小网店还是开着,不求挣钱,就图一个开心罢了。
张家的吵闹依旧,特别是刘城定居到北京之后,张佳玲时常跑去王娇那里串门,因为西西上户口姓了王的事,又闹了一通,张峰第一次站在自己媳妇儿那边,驳斥了大姐,将张美凤说的讪讪的。
赵璐也在旁边帮腔,“就是,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男女平等而且我们生物书上学了,生男生女是由父亲的基因决定的,如果是xx就是女孩,如果是xy就是男孩”
张美凤这个没见识的妇人被知识臊的脸通红,撂了电话后看了好几眼自己女儿,“你们现在书上都学这些呢”
“这些就是初二的内容”赵璐说着眼珠子一转,突然神神秘秘的凑过去问,“妈,你知道什么是钠吗”
“什么纳”张美凤觉得这个名字都念不转。
赵璐嘿嘿一笑,“这个钠是一种金属,就跟就跟这个石头一样”
她捡起指甲大小的一块碎石手舞足蹈的说道,“就这么一点,能炸出这么大一个水花呢”
张美凤不明觉厉的点头,赵田在旁边憨厚的笑。
第二年六月底赵璐的中考成绩公布,市排名前二十,是全县唯一一个被省重点录取的学生,她高兴的打电话来报喜,王娇也履行了自己的约定,将赵璐接到了北京上学。
张美凤起先不肯,张峰却劝道,“姐,北京是首都,那师资力量,不是一个二线城市的省会能比的。”
“可、可是”强势了一辈子的张美凤第一次露出了窘迫的表情,搓了搓手臂,“这大城市好是好,物价也高啊,我和你姐夫就一农民,年收入就几万,市里的消费我们省省还勉强能付的起,但是这北京啊”
“我可听老三说了,浩宇读那个什么私立高中,光学费就十万的还有生活费我们根本负担不起啊”
赵璐在旁边听着,最后也只能低下头去。
王娇笑了笑,直接将那个招生简章拿了出来,“大姐,这个学校是公立的,学费呢没有浩宇那么离谱,国家有减免政策,一学期是一千。”
张美凤瞪大了眼睛,迟疑的不敢相信。
方慕予最后敲了敲拐杖,一锤定音。
那年的年夜饭吃的很热闹,北京禁了烟花炮竹,大街上却依旧很热闹,倒计时结束的时候,天边炸开电子烟花,写着新年快乐。
方慕予在张家带到了正月十五,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死亡和急救,是医院的主旋律,永远都不可能避免。
方慕予的任务早已完成,身体就算有玉石观音也扛不住,终于频繁的开始卧床,手渐渐难以控制,偶尔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含糊不清,但他依旧坚持的没有提交任务离开,而是如同之前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