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很快来了,然后是救护车把袁阿姨拉走了。
我一直躲在大哥身后,我们经过走廊的时候,听到里面两个阿姨在说话,他们说袁阿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流鼻血了,她的鼻子里长了个东西,也去看过医生,说是良性的,医生让她早点拿掉,不然会越长越大,可能会转成恶性,而且还会突发性的流血昏倒。
大哥拉着我离开走廊,等没人的时候,我小声问他,袁阿姨会死吗
大哥说,他不知道。
昨天一整天,我和大哥的心情都很低落,但我知道,我们都不是为了袁阿姨。
过去每一年的这一天,大哥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前几年的一个晚上,他还偷偷跑到院子里烧纸钱,被大人们发现了,打了一顿。
后来大哥再没有烧过纸钱,但他会一直看着我最喜欢的那个布娃娃。
我知道,大哥是在缅怀一个人。
而我的心情低落,是因为“死亡”。
其实像是袁阿姨今天的事,在我过去的记忆里出现过很多次。
我们家里的孩子不是每一个都可以像我们这样长大的,我今年快要十四岁了,我记得十岁那年和我玩的比较好的女孩,她有一天踩到了一根很长的铁钉,那个铁钉钉在一块木板上,直挺挺的竖着,穿透了她的鞋底,扎进肉里,没多久,她就破伤风死了。
还有一个男孩,他有哮喘,这种病听说很难治,也很娇气,他运气不好,他死的那一年满城都在飘柳絮,他有一次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突然犯病了,等大家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除了这些,我还经常听到大人们聊起类似的事,比如哪个阿姨的亲戚在施工期间被重物砸死,比如哪个叔叔的朋友去游泳的时候淹死,比如一个大家都挨不着关系的人家的孩子和别人打架打死了。
哦,前几个月这座城市里爆发了一次流感,也死了一些人。
我知道,昨天晚上大哥没有睡觉,半夜我拉开窗帘朝院子里看过一眼,看到大哥就坐在那里。
到了今天,我问他,昨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大哥笑了一下,反问我,还记不记得来这里以前的事
我摇头,说不记得,但其实我是骗他的。
我有时候会梦到一些场景,我记得梦里一些片段,在那里面我和大哥好像是有过爸爸、妈妈的,我们还有姐姐和弟弟。
大哥搂着我,小声在我耳边说,有个秘密他一直没有告诉我。
我缩了一下脖子,专注地听着。
然后,我听到他说,其实我们还有三个兄弟姐妹。
我忽然觉得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我问大哥,他们现在在哪里
大哥说,有一个弟弟走散了,有一个姐姐死了,还有一个弟弟被大人带走了。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大哥,突然想到了以前做过的一个梦。
在那个梦里,大哥好像和一个男孩在打架,他们打得很凶,我哭的很大声,想跑上去救他,可是有另一个女孩把我拉住了。
那个女孩比我个子高,也比我大,她低头看着我,脸色很白。
然后,又来了好几个男孩,他们要揍大哥,大哥抱着我,叫另外一个女孩跟上他,快跑
那些男孩把我们逼到死角,朝我们扔石头,还笑得很大声。
大哥拼命的护着我,我趴在大哥的肩膀上,捂着眼睛不敢看,也不知道他们要扔到什么时候,我害怕极了。
直到那些男孩里有人发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