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令嬴政感到恼火的地方,明明知晓秦国是何等狼虎之地却依旧敢孤身前往,明明知道赵迁不怀好意却依旧跟着秦使离开。若不是他叮嘱过蒙毅一定要将他安全送达,那么是不是在路上丢掉性命也无妨
是不是也不一定是秦国,随便是谁要挟他都可以
“你倒是自信,”白舒双手撑在身后,将腿再次拉直,“就因为本公子拉出了两个身份”
嬴政攥于身后的手缓缓松开,坐在树下的人身形懒散,毫无警备“你若是在乎赵国,当年便不会放任秦使离开边关了。”当年他们带走的仅仅是徐夫人和那张纸么,不是的,他们还带走了自己脑海中,赵国雁北关的布防图。
若是当年他们真的有心,自秦边关西出,绕远路走草原,大可自雁北突入赵国,直插腹地“你若是在意,当年秦国围赵时领兵的便不会是李牧,而是你了。”有了春平君于赵王左右,很多消息对于秦国来说就是透明的。
“当时在打仗啊,”白舒挑眉,神态动作懒散又敷衍,但他的话却字句皆为盾,挡住了嬴政的试探,“当时和蛮夷的架还没打完,若是抛了他们去打你们,被偷袭了怎么办。”
“假话,”嬴政戳穿了白舒的虚伪,“那个时候匈奴和羌人已被你们打的无力再战。只要留下你的副将们,他们自然能够守住边关。”停顿,又给自己的话加了证据,“你们雁北老弱妇孺皆可为兵,对吧。”
当年他于赵国边关外居住时就发现了这一点,年纪稍大的他接触不多,但那群小的,每天都有在院子里玩扮演将军和士兵的游戏,指挥的颇有章法,听令的令行禁止,身份调转也不见不满,拿着小木棍挥舞的样子也是有模有样。
想到这里,嬴政脑海中却忽然出现了最近沉迷模仿他一举一动的扶苏,身上凌厉的气势不由柔软了几分。小孩子的模仿能力远超大人,若非是身边大人如此,他们又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呢。
十年过去了,那些孩子也已经长大了呢。
白舒啧了一声“当年果然不应该让你们进去,”小声嘟囔,但神色却并未有多少后悔之意,“就因为这”
嬴政笑着摇了摇头,接连说出了几个名字。
如他所料,原本神情轻松的人身体瞬间紧绷,但又很快放松了下来“何时发现的”闭上眼睛,记忆中属于秦国的那部分情报飞速闪过,秦国的收集一贯要比他国困难,但正是因为困难,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生疑。
只是在几年前,在秦国欲意攻韩之前,采购的任务因为越发艰难,这收购便停了下来。如今看来,他们或许早已就跳入了猎人的陷阱中,叼着肉沾沾自喜却不自知这一切早就已经入了主人家的眼睛。
“将军啊,”瞧见自己终于压倒了白舒一头,嬴政的声音里都裹含了愉悦之意,“你们每年收购那么多的粮食偷偷运出秦国,若是一两年也就罢了,年年皆是如此,又如何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呢”
“一如将军在秦王登基那年,帮着秦国扫清了草原上的敌人,让秦军腾出了手脚清理内政。作为回报,不过是多余的粮食而已,君,不也以等价交还了么。”嬴政双手背于身后,话语温和。
只是他与白舒都清楚,秦王登基那年雁北君与草原的战争本就是不可避的,秦国不过是被利益惠顾的幸运儿。一如秦国卖与那些商贾的粮食,都是他们不会再吃的陈粮,在没有大战的那些年,过于富足的粮食与其喂猪狗,倒不如用作交换。
“多么”眼瞧着自己安插于秦国的细作头头被对方都说了出来,白舒像是被抽走了支架的娃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