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哭,并不是因为伯母对她的态度让她难过,这么多年来,伯母对她的刻薄比这更过分的比比皆是,小时候任打任骂,后来长大了,她也浑身是刺,惹毛了她,她也敢对骂对打,那些伤心难过在相看两厌里早已消磨殆尽殆尽。
她只是,觉得难堪。
当着顾尧岑的面,她觉得难堪,她甚至都不敢去看身后的人。
“伯母这句话还真是说对了。”随着这句话落入林草草耳里时,紧握成拳的手也被一个温热的手心包裹了起来。
林草草浑身颤了一下,不敢抬头去看身侧的人,只敢低头偷偷去看紧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她又听见她的母老虎老婆对她伯母说“我们草草离开这里,就变成了一个乖巧又懂礼的好姑娘。伯母要不要考虑也把您的孙子送去g市好好教育一下,不然这样的品行,怕是出去确实容易被人揍呢。”
段翠云噎了一下,但打量了顾尧岑一眼,想了想,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压了回去,转而道“如何教育孩子是我们自家的事,不劳烦外人费心了。”
顾尧岑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伯母想多了,我倒是没有费心,只是我这个外人对您孙子的言行,十分能感同身受,所以出于好心,提点您一句。”
段翠云哼了一声,“你这个客倒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客人。”
顾尧岑笑了笑,没再说话了。
她当然知晓初次登门,就这般与人争锋相对是失礼了,但礼尚往来,礼数自然要留给知礼的人。
这栋小洋楼虽然三层,但只有二楼才精装修了,一楼和三楼都只是按了地板和粉白了墙面。
跟着段翠云上了楼后,楼上客厅的谈笑声就清晰了起来,从喧嚣的声音来看,可以看出人不少。
不过,顾尧岑听得不是很清楚,因为其中夹杂了很多方言,她听不懂。
林草草却是能听懂的,那些话里十句里头有九句是在吹捧着她的堂哥,她的堂哥是他们整个家族里学历最高的,还是出国留过学的人,现在好像是在s市这个同g市一样的大都市的某个跨国公司上班,据说年薪百万。
有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人,这些旁亲也上赶着来讨好人,像扫墓祭祖这样的事定然是以他们家马首是瞻的。
那些谄媚俗套的话一点点落进林草草耳朵里,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真让顾尧岑来了。
果然,推开门,客厅不仅坐满了人,还站满了人,坐在正位的就是抽着烟的大伯父,沙发的另一边就是坐着她堂哥一家,准确的说,是堂哥后来组建的新家。
段翠云领着她们两个上去了,屋子里的人也只有那位新嫂子明兰看到了她,起身朝她打招呼,“草草回来了,快来坐。”
随着明兰的话落,大伙这才把视线投注到了林草草和顾尧岑身上,面对众人的打量,林草草下意识地看了顾尧岑一眼,好在对方神情还算正常,她朝明兰先叫了声嫂子,找了个地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又转身叫了几个比较亲近的长辈,这才同那些长辈介绍顾尧岑,“这是接我走的宋姨的女儿,这次陪我回来的。”
至于名字和这些不是那么重要的人,林草草不想介绍了。
比起刻薄的伯母,伯父和堂哥算是和善了,都热情地招呼她们坐,林草草也不想顾尧岑被冷落了,拉着她坐在了她嫂子明兰身边特地给她们空出来的地方。
“伯父,咱们什么时候去”寒暄了几句后,林草草就主动问起扫墓的事。她从前就没把这里当过家,如今更不会把这里当家。
“怎么,才离开这么几个月,就不把这里当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