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年轻那会儿,总想着往巅峰去。”老爷子捧着土瓷碗喝汤,手里的表都是绝版劳力士“看着别人开豪车住大平层,心里那羡慕的啊”
“后来呢”
“也没什么后来,拼命来拼命去,再来点恰到好处的运气,”龚琥看向他道“也就到顶点了。”
要什么有什么,过几乎所有人都向往的生活。
霍刃心里一跳,听着窗外的杜鹃鸟叫继续往下问“那时候,您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
“您说实话。”
“恍然若失。”老爷子淡笑道“我为了那事业,老婆生二胎的时候都只是匆匆去看了眼,闺女到底是读初中还是高中都记不清楚。”
“所以顶点并不好么”
“好,也不好。”龚琥拍了拍他的肩,把碗底豆腐汤慢慢喝完“人活一辈子,难免贪心。”
“什么都想揽进怀里,一件都不肯错过。”
“一旦错过,就会往骨子里记一辈子,这是命。”
“总会错过些什么”
“总会,怀璧其罪。”老人笑道“想安心往前走,还是得学会接受这些。”
“人总归是要不断往前走的。”
霍刃隐约觉得自己听懂了,又觉得这老爷子说的好像全是早被讲烂的老道理。
他认认真真道了声谢,又喝了一大碗热乎乎的豆腐汤。
雨水自晚上九点起悄无声息地自西山蔓延,像是天幕坠了珠帘披拂扬开,在长风中能看到波澜般的轮廓。
龚伯把他们送到藏匿点附近,叼着根红双喜就哼着歌开车走了。
第二辆越野就藏在山脚不远处,先前用迷彩布和枯藤蔓盖着,厚厚的一层灰上落了几个过路人的指头印,好在没被吊走。
他们在细密小雨中扯开伪装热车起步,刚从山路开回荒芜一人的公路,背后当即就有轰隆雷声大作,听着像要把这山都炸的泥石流爆发。
远郊国道的灯光在瓢泼大雨中并不清晰,龙笳开车薄玦掌路,严肃地全程只沟通前后路况。
不时有弯道和大货车突然出现,好在雨天人们都谨慎驾驶,问题不大。
他们当初为了躲开警车绕了一长圈,现在再想开回去得花更多时间。
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刮在挡风玻璃上,像是一幕一幕的枪林弹雨。
前后有模糊车灯投出斑驳光影,长风卷着骤雨呼啸不止,还真就给他们一种亡命天涯的错觉。
梅笙遥白天跟土狗家鸡们玩了好久,这会儿脏乎乎地蜷在谢敛昀怀里睡觉。
霍刃抱着灯张望窗外,池霁则靠着他发呆。
“雪球是姜叔带着呢”
“是小田助理在带。”霍刃解释道“姜叔在跑演唱会的事儿,明年万一拿了皇冠,咱们可能就不出新专辑,直接开世界巡演了。”
池霁点点头,睡在他腿边慢慢道“我想它了。”
大雨下的不见减缓,他们在上高速以后再度放慢车速,由薄玦和龙笳交替着开车。
霍刃坐在中间一排,忽然觉得这几年过得好快。
现在已经是2016年五月,好像一回头还是2009年,他第一次踏进海选厅的那一天。
他怔怔看了眼两个哥哥的背影,还有半睡半醒的小池遥遥,以及在帮忙盖毯子的谢敛昀。
“我爱你们。”
大家忍不住笑起来。
“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