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轻舟醒来,夜色褪尽,明亮光线透过窗子照进室内,一室亮堂。
隐隐约约地,一股清冷透骨的凉气,无孔不入般的,从屋外渗透到室内。
林轻舟打开房门,微愕过后,满眼惊艳,欣喜万分。
庭中的枯枝朽木昨日还是一片灰败。
一夜过去,今日都覆上一层银白。
下雪了。
他是南方人,即使是最冷的冬天,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站在檐下,他不禁伸出手掌。
任漫天飞舞的细雪,或落在掌心,或穿过指间。
自顾怔楞间,一个声音,透过空茫细雪,穿至他的耳边。
“几日不见,不知林师兄的伤可否痊愈”
萧肃清健的声音。
远远地,就见崔如故手提长剑,正穿过庭中长廊,笑吟吟地朝这边走来。
他的发梢,肩头,都缀着细碎的雪花。
“你直接问我能否与你切磋便是。”林轻舟笑着一语点破。
崔如故哈哈一笑,“林师兄说话真直接,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林轻舟玩笑道“那你是要面子,还是要与我切磋呢”
“切磋,自然是切磋。”崔如故不假思索地回答。
唯恐林轻舟不答应,他又急忙补充,“这院子太小,施展不开手脚,不如到绿梅林那边去,空旷些,赏雪,折梅,论道,一定别有一番韵味。”
这崔如故倒是个挺有雅趣的人。
林轻舟爽快答应。
绿梅林。
白雪压枝,浅白带绿的梅蕊,在一片银白中也似乎并不扎眼。
细雪飞舞,一青一白两道人影,在白枝琼林中兔起鹘落,剑声铿然处,卷起堆雪重重。
崔如故修为与林轻舟一样,皆是金丹初期。
但,林轻舟身法清逸,轻若流风回雪,崔如故出剑着重剑到意到,失了几分轻敏。
初初两人交手,看似是步步紧逼的崔如故占上风,林轻舟出剑过于轻灵,如同隔靴搔痒。
但两人多过几招,便能发现端倪。
林轻舟出剑不凌厉,但是,柔中带刚,以退为进。
不消几个回合,林轻舟毫不费力地用剑柄一把击落立在梅枝上的崔如故。
崔如故一屁股坐到雪地里,不胜唏嘘
“宗内都说寒祁的剑法厉害,林师兄你的剑法,也是不遑多让啊。”
林轻舟收剑入鞘,跃下梅枝,神色淡淡,“还是比他差点。”
崔如故也不起来,朝林轻舟伸出一手。
林轻舟会意,抓住他的手腕,想拉他起来。
孰料,崔如故手腕一翻,反手牢牢拽上林轻舟的手腕,重重地往下一扯。
林轻舟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踉跄向前。
电光石火间,崔如故本欲往身旁一侧,让林轻舟摔个满身雪。
怎知,他用力过猛,闪身不及。
林轻舟确实摔得一只袖子都是雪。
另一只手却直接按在他的肩头,将他整个人按得后仰在地,一后脑勺扎进梅树根旁的雪堆里。
弄得他满身满头都是雪。
林轻舟见状,笑得开怀,“你说你,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值不值得。”
崔如故抖着满头满脸的雪,“林师兄,你心眼也忒多了,剑法比不过你,暗中使坏也比不过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