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点灯。
林轻舟脚步顿住,忽然忆起,在进入秘境前,闻棠在秋水阁顶与姓寒的某混蛋对峙,被来势凶猛的威压重伤内府,连退数步,从秋水阁顶坠下。
闻棠当时直接陷入昏迷,伤得不轻。
三天过去,不知闻棠的现在伤势如何。
他脚步一折,转身朝闻棠房内走去。
推开房门,他手指掐诀,烛台上的蜡烛瞬时端正笔直燃起,屋内倏地变得亮堂。
那偷偷咬蜡烛的耗子,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地跳下桌子,一溜烟逃窜进床底下。
方才发出异响,就是这耗子罢。
闻棠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清俊的眉头微微皱着,紧闭的眼皮下,眼珠惶然不安地滚动,不知陷入了什么可怖的梦魇。
他这般模样,根本不像伤势已经有好转迹象,反而比之三日前,更为严重。
伤势沉重,床榻前却无一人照料。
道门之地,修的是长生大道,却不全然出尘脱俗,也不乏蝇营狗苟。
闻棠得罪的是寒祁,除却他背后的寒氏,他还是清虚剑宗首席大弟子,宗主之位继承人。
而闻棠,身后无权无势,一朝落难,同门师兄弟竟全都袖手旁观,无一人敢伸以援手,任其自生自灭。
林轻舟轻叹一声,心底由衷地升起一丝恻隐之心。
脑内千转百回间,忽然听见细微的声音从闻棠口中传来。
他嘴唇泛白,一张一合着,似乎是口渴要喝水。
林轻舟见状,也顾不得右足尖锐的疼痛,疾步走到桌边,拿起一个茶盏。
屈指捏诀,念了个召水的咒。
茶盏水满。
他五指并拢,握住茶盏一瞬,施动咒诀,水立时变得温热,升起袅袅白烟。
闻棠似是被响动惊醒,微微掀开眼皮,并不甚清晰的视线里,是林轻舟贴心细致的连番动作。
双眼缓缓阖上,眼角沁出晶莹湿润。
林轻舟侧身半坐在床榻边缘,一手扶起闻棠的头,握着茶盏的手凑到他皲裂的唇边,“水来了。”
闻棠抖着干裂的嘴唇,狠狠咽了几口,动作有点急,不小心被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轻舟见状,连忙撤走茶盏,“慢点。”
他手一挥,茶盏精准地直飞向茶桌,轻盈如絮地落下,一滴水也未溅出。
他再扶起闻棠少许,腾出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待他口中呛咳平复,林轻舟一手托住他前倾的身体,一手念诀。
灵气如同滋润久旱沙漠的甘霖般,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间,流进闻棠的体内,穿过四肢百骸,涌向他的内府。
温暖的灵流,轻抚过每一道裂痕,轻柔细致,熨帖恬淡。
闻棠痛苦的眉头渐渐舒展开,青白的面皮,也肉眼可见的恢复了几分生气。
林轻舟见此,心中一喜,便加大了输送灵力的力度。
然,不消多久,他内府却涌起一阵凝结滞涩。
他在秘境不慎中了黑螣剧毒,毒性虽解,身体却有所虚耗,不久又感染风寒,背后受到妖藤几近贯穿的重创。
轮番损耗下来。
他也已是强弩之末。
当下,他不得不就此作罢。
想着等他恢复少许,再来为闻棠疗伤。
收回捏诀的手指,他两手扶着闻棠躺下,让他好好休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