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苏白被赤垣企图抽出他压着的手臂的动静惊醒了。
苏白朦胧睁开眼, 看到了沐浴在金色阳光中的赤垣。男人凌厉的面部轮廓在晨光中变得柔和, 垂着眼睑的神态宛如匿着深海一样的缱绻。
“先生,早。”
苏白笑着覆过身去, 在赤垣的下巴上亲了一下那里冒出了一层浅浅的胡茬, 亲上去糙糙的。
亲完后苏白把下巴搁在赤垣的肩窝里,弯着眼看他。
赤垣也看着苏白, 然后从脖子到耳朵到脸,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苏、苏白。”
赤垣的声音紧巴巴的,被苏白压着的半边身体跟被点穴了一样动也不动,抽到一半的手被苏白压在腰下,掌心兜满了苏白腰际柔韧的触感, 但他的指节却僵硬着动也不敢动。
好像生怕一动弹, 这个美梦就碎了。
苏白听到赤垣的语气, 一下就发觉不对劲了,他用手肘撑着床支起身体,俯看着床上的人,沉默片刻。
“顾行周”
顾行周脸色通红,眼神沉稳地与苏白对视,声音有着早起的沙哑“嗯。”
苏白看着顾行周绯红的脸,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记得昨天的事吗”
昨天的事, 什么事
顾行周的全部神经都集中在被苏白压着的手上, 视线却不自觉顺着苏白过近的脸往下, 划过苏白因躬身而垂下的衣领里延出的细长锁骨, 以及天鹅似的脖颈下的一小片皮肤。精美地像是一件艺术品。
而他自己只穿了件白色浴袍里面是空的,四舍五入等于没穿。
难、难道是
顾行周如醍醐灌顶,喉结紧张地滑动了一下,但是他的脑袋里宛如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起来。
但有一件事是很明显的。
“我会负责的”
顾行周认真地看着苏白,像是给出了自己一生的承诺那般郑重。
苏白“”
好的,苏白想,他又失忆了。
唯一勉强能算得上让人欣慰的是虽然他家先生分裂、且“人”互相不记得对方,但两者之间总有一些共同点是无法磨灭的,比如这个巨大的脑洞。
“哎。”
苏白叹了口气,然后坐起来下了床。
他随意地把长发扎在脑后,然后自然而亲昵地隔着薄被拍了下顾行周的胸膛,说“先起床吧。”
然后大步离开了房间。
顾行周见苏白走得干脆利落,在床上愣了愣,然后才坐了起来。他疑惑地看着洞开的房门,心里隐隐泛起一丝失落。
苏白就这么走了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嗯
等一下。
顾行周奔驰的脑洞一个急转弯,滑脱的缰绳朝着顾行周的掌心甩来。
为什么我没有昨晚的记忆而且苏白第一句叫的是“先生”。
顾行周的心尖一颤,刚才涌上心头的热浪如潮汐褪去,留下了一地零落冰凉的海玻璃。
难道,昨晚跟苏白的并不是他
而是“那个自己”。
嗖。
滑脱的缰绳堪堪擦过顾行周的掌心,奔驰的脑洞重获自由,朝着一望无际的剧本之海撒蹄而去。
顾行周坐在床上,眉眼里森冷一片,五指无意识地紧握着薄被,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被握着的薄被自他掌心下开始延伸出一片无火的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