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响,又是一个减速带
向荣觉得一颗心忽忽悠悠地被提了起来,然后随着那句“更没朋友”说完,又迅速地急转而下,最终,十分仓惶地落回到了腔子里。
天到底还是被聊死了。
幸好手机在这个时候震了几震,向荣翻过屏幕一看,来电显示是王韧。
匆匆说了句“不好意思”,他接了起来,听筒那头的声音顿时如雷灌耳“大建筑师落地了今晚上八点半啊,我订的是火锅,你丫别忘了,晚上七点,我去你楼下接你。”
向荣“我刚回来,你能让我歇会吗”
“歇屁啊,”王韧的音调又拔高了几度,“你一个坐公务舱的资本家,躺了十几个小时有什么可累的麻溜儿跟哥几个出来吃喝,四大金刚好不容易凑齐的,必须不能缺你”
必须不能缺我,完事好把你们几个喝大了的孙子挨个送回家去向荣在心里补完了这句,笑了笑,说声“行吧”。
“嗳,你知道么”王韧突然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周少川回来了。”
嘎地一响,摆渡车猛地刹在航站楼门前,身边的人立即站起来,高大的身型逼近,顿时生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麻烦让一下。”周少川面无表情地说。
向荣几乎反射式的跳起来“不好意思啊。”
这是今天第几次说这四个字了意识到次数有点多,他在心内叹了口气。
“不好意思”听筒那边的王韧一头雾水,“你是不是没听清我说什么啊嗐,我刚跟你说,周、少、川、回来了”
向荣“”
音量如此之巨,只要擦身而过的正主耳朵不聋,肯定能听清楚这一句,向荣窘得无以复加,只好嗯一声,放轻声音回应“我知道。”
“知道哦,那你知道他回来干嘛么”王韧依旧不依不饶地叫唤着,“我跟你说啊,你肯定猜不着,他是来参加咱们百年校庆,据说还进了名人录呢,啧,我估摸这小子没少捐钱哎你说,他居然能来嘿,哥几个都觉得特不可思议,不过还有更不可思议的,您猜怎么着”
我猜不出,向荣心想,他此刻正木然地跟着人群搭乘扶梯,又木然地随众走上行人输送带,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距离他仅仅十步之遥的周少川身上。
这人还是习惯穿黑色的高领毛衣,袖口一直挽到胳膊肘,露出来的一截手臂,看上去比二字头的时候要显得更为健硕一些,除此之外,那腰杆子依旧笔直,脖颈也仍然挺立,依稀还是当年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小公鸡模样。
不,现在应该是一只芦花大公鸡了。
那厢王韧见他半天都没动静,干脆自顾自接了下去“告诉你吧,周少川还加了你们班群,神奇吧你能想象吗不过就是不知道他到底事跟谁联系的。”
是有点不可思议,可是时移势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谁又能长久的保持一成不变呢即便外表看上去仍是老样子,内心深处却已不能和十九、二十出头那会同日而语,何况,时间是怎么样改变一个人的,向荣自问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哎,他加你了么”王韧的八卦之心显然有点蠢蠢欲动。
向荣说没有“我还是听你说,才知道他打算回来参加校庆。”
这话倒也没毛病,因为刚才周少川跟他说的是,回来“开会”。
王韧啧了一声“要不趁这机会,干脆说开了得了,你把当年那事好好跟人解释一下,你是迫不得已,也是为了丫好,别让人蒙在鼓里,时候长了再落下心病,甭管现在有没有可能了,毕竟同学一场,曾经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