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自尽了,万一让儿子也跟她一般,怕连累小辈心生死志,那可怎么是好。
还有她家小四儿和清哥儿,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小四儿找没找到清哥儿。
她有时候会想,当初是不是做错了,早知道世道会变成这样,何必做那恶人,毁了两个孩子大好的姻缘。
“娘您别这么说。”傅家大夫人忙上前将老夫人扶起来,背后垫上一个垫子让她靠坐着。
她是傅将军的大嫂,寡居多年,丈夫在二十多年就已经死了,好不容易将两个儿子带大,又先后战死在边疆。
接连遭受丧夫丧子之痛,几乎打垮了她,但也将这位夫人磨砺得分外坚韧,小儿子死后,她便在家中建了一个佛堂,常年吃斋念佛。
忘尘小时候住在将军府,时常是大夫人照看的,后来起意出家,也跟从小接触佛经不无关系。
“要怪,就怪这世道。”大夫人声音冷淡,说起话来也没个热乎气儿“咱们一家子无愧于心,老天爷不给活路,咱们也得挣一条出来。”
末日之前她常年阿弥陀佛万事不过心,末日之后却再没求过神佛。
“对,好歹咱们家人都还在,现在有衣穿有粮吃,总不算太差。”傅二嫂接道,虽然粮食一直不够,但总归有口吃的,不至于饿死。
“可不是,听说外面又饿死人了。”傅将军行三,说话的是二房的夫人。
“还有冻死的。”
“雪太大了,咱们院儿里的花儿都给埋了。”
“你还想着花儿呢”
“嗨,就是这么个说法”
屋里的女眷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话岔开了,瑛娘把一块指长的米糕掰成小块儿,每个长辈都分了一小块儿,隔房的堂姐也给了一块儿。
大人们都不肯要,最后两个小姑娘将一块小小的米糕分了,米糕冻得很硬,而且放的时间太长了,味道有点儿变。
但是两个小姑娘却像是在吃什么绝世美味,小心翼翼地将米糕嚼碎了咽进肚子里,连掉下来的渣渣都没放过。
做了一上午针线活儿,大夫人将已经做好的棉鞋帽子等收起来,底下士兵们大部分都穿上棉衣了,她们挤出来的一些布和棉花,也只能做一些这种小件儿。
到了中午,外出搜集物资的人还没回来,傅二嫂和几个婶子一起,先去库房取粮食,再去做饭。
以往这些东西都是随意堆在厨房的,尤其是米面这些常见的粮食,但现在所有的粮食都锁在库房,每到要做饭的时候再按照人头取当顿的份例出来,大锅煮了分食柴火也是要省着用的,只烧一个锅能省些柴火。
到了库房,看着缸底薄薄的一层掺着糠的碎米,傅二嫂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沉默着将米缸翻转,把里面的粮食都倒出来。
家里除了她们这些女眷,还有留守护卫将军府的家将下仆和士兵,大家都要吃饭,这点儿米下锅,怕是只能一人喝一碗清水粥。
煮饭的时候,她们添了比平时还多的水,最后煮出来的粥,清亮得能看见人影,只有碗底少少的米粒和水里漂浮着的糠皮,昭示着这是一碗粥而不是白水。
盛饭的大夫人给那些脸冻得红通通的执勤士兵盛粥时,勺子尽量从锅底捞,虽然还是稀,好歹米粒能多一点儿。
大家一人喝了一碗,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是大个子,这点儿东西下肚,跟没吃一样。
待到最后,轮到她们的时候,锅里真的只剩下清水,连糠皮都没有多少。
沉默地吃完午饭,屋里的气氛有些低沉,大家都知道库房已经没粮了,若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