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起勇气这么做之前, 拉美西斯曾构想过塔希尔的反应。
他会吃惊吗因为做了二十年“挚友”的人忽然撕扯掉这张面具,对他做了相当过分的事情。
他会生气吗因为这么做了就等同于,以往“挚友”情谊的表现都只是借着朋友名头的幌子, 实则是无法控制的想要更进一步索取的贪恋。
震惊愤怒还有别的什么可能
就算拉美西斯并不会后悔自己突然的冲动, 他忍耐了实在太久了, 早已不愿再伪装下去。
可心中还是免不了会有些忐忑的。
在亲吻金发青年时,他想,塔希尔不管是生气还是恼怒,都是正常的。他既然这么选择,就要做好直面挫折的准备。
也许要被愤怒地诘问不对, 肯定会被质问的吧
一想到可能会看到近在咫尺的蓝眼睛里会染上艳丽的、一如火焰般的颜色, 拉美西斯一边稍稍地感到难过, 一边却又不禁先为这份想象沉醉。
许是因为心上人给人的感觉越发只剩下不近人情了, 他喜欢他唯独会在自己面前露出情绪波动的模样。
所以, 就跟得到了最大的鼓舞似的, 行事越发肆无忌惮。
“”
结果居然出奇地安静。
直等到法老快要忘乎所以地把手伸进大祭司轻薄的长袍下, 接着想做已经过线了的事情时,这个同样早已过度的吻才算是结束。
是塔希尔单方面让这一切停止了下来,并用只有他能做到的方式,让拉美西斯强行冷静下来。
也并非多困难。
所用的只是一道和往常没有半分区别的眼神而已。
拉美西斯感到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猝然间离他而去, 没能从中寻找到一丝迟疑。
然后他难掩诧异地抬首,就对上了那道比月光亮不了多少的浅淡目光。
之前的设想全都错了, 没有一个猜准。
塔希尔的反应就是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金发青年被他这般强势地对待, 却像是无动于衷一般, 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神情。
大祭司仿佛自带了一层柔光的美丽面庞上,同样没有拉美西斯想象中的那些表情。
不曾惊讶,不曾愤怒,更不可能出现一丝羞意。
他的回应太平淡了,就仿佛刚才发生的只是比修眉大不了多少的小事。
拉美西斯期待那双眼里出现难以平息的波荡,可实际上,他一眼看见的仍是那片冰蓝色的湖泊,只见其静谧,却始终无法见底。
而且,或许是错觉。
法老能够确定塔希尔的视线的确在看向自己,但却不知为何,竟有种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错觉。
这个“错觉”带给他的不安,远远超过了塔希尔的实际反应过于平淡带来的疑惑和失落,已占据了心头最大部分的位置。
“塔希尔”
拉美西斯在不安下再度抓住金发大祭司还未收回的右手手腕,他有种预感,自己必须义无反顾地问出这个问题,不然一定会后悔终生
“你告诉我,你你,是怎么想的”
“你知道吗你愿意接受吗今日将要戴在我头上的两顶王冠,我在很久之前就想与你分享,不只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还因为,我对你的”
话音到这里,被迫戛然而止。
拉美西斯被大祭司的食指按住了张开的口。这个举动令他仿若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得怔怔地重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