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真有秘密,不愿告诉我,我从旁人那里知晓了,他也未必会高兴。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不愿告诉我”
言毕,虞华绮转身便要离开。
贺昭看着她的背影,僵住的唇角渐渐下垂,“好动人的情谊虞华绮,你知不知道,闻擎的手臂上,共有多少道伤疤”
虞华绮的脚步猝然停住。
“粗略算算,这么些年,少说也有两三百道”
贺昭说着,走到虞华绮身前,“你以为,除了我,还有谁知道,还有谁愿意告诉你,闻擎曾经历过什么你以为闻擎真的会说”
虞华绮死死咬着下唇,几乎是瞬间,就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
她闭了闭眼,“三个月前。”
“我只能告诉你,三个月前,敏敏都过去什么地方。”
贺昭差点气笑了,“我要知道这个干嘛”
虞华绮心如刀绞,头脑却冷静得仿佛与身体撕裂开来。
她反问道“你以为,除了我,还有谁知道,还有谁愿意告诉你,卫敏去过哪里”
贺昭应道“我要交换的消息,是卫敏现在在何处。”
虞华绮嘴里全是铁锈的味道,她以为自己已经迈不开腿,但她其实可以。
她甚至像个木偶似的,僵硬地朝虞府马车处挪了两寸,“我只能告诉你,三个月前,卫敏游历过哪几个地方。你若不愿交换,就算了。”说完,她一步一步,走地决绝。
终于,在她即将进马车时,贺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好。”
贺昭没有选择,虞华绮可以说走就走,即便不知道答案,也能被闻擎捧在掌心过一辈子,但他不可以。
闻擎把虞华绮护得很周密,错过今夜,他或许再也不会有机会,知道有关卫敏的任何消息。
虞华绮顿住脚步,转身走回街角。
她垂着眼帘,没有看贺昭,“说。”
贺昭吐了口浊气,道“你知道,太子在两岁时,曾生过一场重病。他重病半年,痊愈之日,恰逢闻擎出生之时。皇帝爱屋及乌,认为闻擎命中带福,故而格外宠爱闻擎。”
虞华绮颔首,此事不算秘密,她自然知道。
太子病得最严重的时候,皇帝曾为此罢朝,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地守着他,并令举国上下过他祈福。
闻擎受宠,朝野大多人都以为,是因为他出生的时机巧,沾了太子病愈的光。
贺昭道“什么命中带福其实当年,太子的病症是无解的,用再好的药吊着,也活不过一年。皇帝爱重三十岁才得的第一子,要褚鲛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太子。就在此时,闻擎出生了。”
说到此处,贺昭突然住嘴。
虞华绮抬眸,对上贺昭的眼神,片刻后,她道“旗文山。”旗文山距皇城很近,是有名的高山,也是卫敏游历的第一站。
贺昭这才继续道“皇帝用褚家全族性命,威胁褚鲛,褚鲛不得已,使用褚氏已经禁用的医术,以太子至亲,也就是闻擎的血,调配药方,医治太子。”
虞华绮瞳孔骤然紧缩,心逐渐坠到冰窖。
她僵硬地吐出几个字,“姚城大昀河。”
贺昭颔首,继续道“太子用了药,很快便痊愈。但此病时常会复发,为了调理太子的身体,每月十五,闻擎都会被取一次血,给太子入药。”
清冷夜风吹过,拂过虞华绮发梢,几绺柔软青丝扬起,扫进她的眼睛,刺得她猝然滑落两滴泪来。
她的嗓音干哑得不成样子,“邀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