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莺上下牙关打颤,瑟瑟发抖, 几乎要夺门而逃,可是触及二皇子那温雅矜贵的面容,这是她一辈子也触碰不到的男人啊她自欺欺人的缩到了二皇子身边,甚至还牢牢挽住了他的胳膊,脑袋往他身上一靠,低低的、柔弱无助的说“殿下,我忽然觉得头好晕”
以二皇子往日的温柔体贴,定然会赶紧抱着她回房, 紧急传大夫过来给她把脉,说不定就能避过此节。
此刻她就跟行至穷途末路的赌徒一般, 心存侥幸想要逃脱赌场的追杀,但凡有一点点渺茫的希望都不会放弃。
阿莲自从唐瑛踏进大厅,她就跟傻了一般,嗓子里好像吞了一把石子, 堵的说不出话来, 只能不断往后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时怂恿唐莺冒充自家小姐的时候,肯定是鬼迷了心窍, 反正也是死无对证,可是当唐瑛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无地自容,羞愧欲死,只能双手抱着自己的小腹,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我都是为了活下去活下去
唐府的丫环,命运都系在主子身上,无主的丫环跟街上的野狗又有什么分别
这时候,唐松忽然道“小瑛我怎么觉得她才是小瑛”他指的正是刚踏进厅里的唐瑛。
唐瑛小时候去并州,与堂姐妹们玩不到一处,唐珏怕拘着妹妹,便带着她与唐松玩,是以他对小堂妹印象深刻,竟是比唐佳仪姐妹们要更熟悉。
唐瑛扭头,在年轻人急切的目光里寻到了小时候的模样,顿时笑颜逐开“小松哥,你怎么在这里”
唐松激动的大踏步过来,双手用力握住了她的肩膀,看样子似乎想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小瑛,让你受苦了”
傅琛手指微动,差点忍不住去拉唐松的腕子总觉得他要把小丫头的肩膀捏碎。
唐三夫人的目光在唐莺与唐瑛面上扫来扫去,最后停留在了唐瑛那张清爽白净的小脸上,少女眉眼间依稀有唐尧的影子,笑起来却更多的像唐尧的妻子白氏。
她还保持着刚才的怒意,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瑛进来之时,目光先被当间立着的二皇子及唐莺所吸引,还未顾上去看旁边的人,此刻循声而去,简直是遇见了童年的噩梦,当年严厉的、事事挑剔她的并州隔房三堂婶居然出现在了二皇子府,除了比过去更为苍老严苛,鬓角白发丛生,这些年可是见老不少。
“三三堂婶”
“瑛丫头,你过来”
唐瑛几步过去,被老妇人一把捉在手里,她的掌心温暖而干燥,皮肤苍老粗砺,就那样紧紧握着她的手,忽然就爆发了“都怨你爹都怨你爹当年我早说过,把你们兄妹俩留在并州,由我抚养,可是他不肯他非要带着你们兄妹俩回白城这下子连珏儿也没保住”
自从听到唐尧战死,老妇人日夜悬心,族中虽对唐尧诸多埋怨,可面对祠堂里密密麻麻战亡沙场的牌位,却只能无奈接受,唐家从军的儿郎,第一次踏进军营,就有了马革裹尸的心理准备。可是唐珏还那么年轻,还未及娶妻生子,就葬身疆场,令人着实痛心。
唐瑛狼狈的转过头去,不敢直视老妇人,强笑道“三堂婶,都过去了”
老妇人狠狠在她身上捶了一把,愤愤骂道“狠心的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不知道给家里捎个信儿”眼泪却顺着她苍老的面颊流了下来,滑过嘴角严苛的
纹路,被多年生活蹂躏的面目全非的样子无力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