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打听生儿子的秘方”
秘方就是让生下的女儿都变成死胎,你家便只会生儿子。
生男生女本由天定,阴阳各半。我有多少个兄弟,就有多少个死在自己亲人手里、未见天日的姐妹。
如果没有姑姑护我,我也早已是其中之一,贺氏生儿秘方里的一味药引。
这样的家,我还要回去么
许久不闻虞重锐言语,我从膝盖上抬起头来“你好像并不惊讶。”
他挑了挑眉说“像是你祖父的做派。”
眼前这位祖父的敌人,还有那个恨贺家入骨的邵东亭,也许我还不如他们了解自己的祖父。
大概是我的境遇太惨太可怜了,虞重锐盯着我看了半晌,长叹一口气“罢了,贵妃昨日召见时还嘱托我照应你,今晨就已香消玉殒天人永隔。今晚先按我的安排就寝,明日我让凤鸢把这硬榻铺上软褥,你再睡这边吧。”
“姑姑她为什么要让你照应我”昨日她就能预料到我今后这么惨吗
难得在虞重锐脸上看到不自如的神色,他把视线转开了。
我忽然明白过来,这个“照应”,并不是普通的照应。
姑姑说她昨日集会上相中了一个人,难道就是虞重锐她想让虞重锐娶我这根本行不通,祖父绝对不会答应的。
而且她又说,对方无意于此,婉言谢绝了。
难怪虞重锐午宴都没参加就走了。
心里有点微妙的失落。从我去年及笄开始,上门求亲的媒婆不说成百上千也有好几十个,姑姑一说要亲自为我主持婚事,更是全洛阳的适龄青年都趋之若鹜,我还从来没有被人嫌弃过。
那是因为他们都不认识、不了解我,只是贪慕贵妃和彭国公府的权势荣耀罢了。就我在虞重锐面前这几回的表现,他能看得上我才奇怪。
再说我也没看上他呀,我们两个扯平了。
但我心里还是有点气,闷声说“我去睡觉了。”
不等他反应,我自行从椅子上跳下来,转身绕过屏风,爬上卧榻把被子蒙在头上。
被褥上有一股淡淡的、很好闻的气味,让我觉得亲切而熟悉。我躺在被子里很久都没有睡着,想姑姑,想长御,想我蒙昧无知的过去和看不清前路的未来,还有屋子那一头的虞重锐。
越想我越觉得难过,心口隐隐作痛。
隔着屏风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他还在挑灯批阅公文,堆成小山的案卷一点也没见少。
他收留我并不是因为同情怜惜我,而是他昨天拒绝了姑姑,隔夜就听到姑姑的噩耗,他觉得亏欠愧对亡者、以此弥补罢了;我们俩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却对我没有半点邪念,也不是因为他有多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只是他看不上我而已,我在他眼里就是个麻绳倒吊的萝卜。
而我却以为,他和别人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