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谢尚有些明白先前他娘,还有今年他二舅母为啥都赶冬节前回乡必是给往年进宫朝贺给冻的
晚饭前果然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雪珠,没一刻便飘起了雪花,地面眨眼便白了一层。
红枣看得一缩脖子,回头和谢尚道“老爷,明儿要早起,咱们早点睡吧
睡足了才有精力对抗风雪。
一夜无话。凌晨睡得正熟的时候被谢尚推醒,红枣挣扎坐起,转脸看到谢尚又躺了回去,心里纳闷“你怎么不起”
谢尚窝被子里含糊回道“我不似你,要画脸”
红枣竟然无力反驳
红枣转问丫头“雪停了吗”
金菊简洁应道“小了”
“既然还在下,”红枣倒回枕头“那我也再睡会儿”
脸画了也是白画,融了雪反而会花,不如不画
谢尚撩眼皮看了红枣一眼复又闭上,心说不画便不画吧他媳妇浓妆淡抹总相宜,不画也好看
肌肤相亲过后谢尚算是知道他媳妇的真正模样了
如此又多躺了三刻钟,红枣方才和谢尚一起起床、洗漱、吃早饭。
正是平常睡觉时间,红枣实没一点胃口,不过勉强自己吃了两个汤圆便罢了,谢尚也一样。
放下勺子,红枣漱口,接着又拿热毛巾净面,然后便挖了一大坨面脂跟敷面膜似的给脸抹了厚厚一层杨子荣说了防冻涂得蜡。今儿她脸无遮挡,预防冻伤就靠这面脂了
谢尚从红枣身后探出头来要求“红枣,你别只顾自己,也给我涂一点”
京城的冷是风吹出来的。今儿才刚冬至,而早半个月前风吹人脸上便就跟刀割似的疼,现早起不抹面脂他都不敢出门
红枣原不想理谢尚他没长手吗但转念想起上月朔望,谢尚半夜上朝从不吵她,这心就软了。红枣挖了一大坨面脂点到谢尚的眉心眼下
抹好脸,红枣嘱咐丫头带上她的脂粉包,然后方戴三翟冠,穿麒麟袍,披霞帔,最后罩上貂皮褂子。
貂皮穿上身,红枣除了觉得肩头一沉外并没觉有啥特别。
相反单论毛色,红枣反觉得还是狐狸毛颜色好,针毛长,更轻更漂亮更适合她。
而貂皮,其实更适合男人
看一眼老沉稳重了许多的谢尚,红枣换穿皮靴。看到小丫头从靴子里拿出来的烘鞋器,红枣心里一动吩咐金菊“带上把这个揣袖子里不招眼,捂手正好”
金菊今儿和她一起进宫,但身上除了灰鼠袍子就只一件羊皮褂,也不知扛不扛得住这京城冬天凌晨的寒风。揣两个烘鞋器在身上就当暖宝宝了
出门坐轿的时候,雪还在飘,不过雪片子比昨晚明显小了。红枣有些高兴道“老爷,这雪是不是要停了”
谢尚抬头望望天道“喘气雪,有得好下了”
红枣乐观道“但等咱们磕头的时候不下也成”
谢尚对着红枣期盼的眼睛不由自主道“一定”
两顶轿子抬出巷口没几步便分道扬镳,谢尚进宫走午门,而红枣则走午门相对的神武门,经御花园入坤宁宫。
难得起这么一个大早,红枣想看看凌晨的京城。趁着月黑风高,红枣将轿窗帘撩起一线。
凌晨的京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加上白雪的掩盖,静谧得好似一张展开的水墨画卷。
而巷口悄无声息抬出的官轿或者摇曳着銮铃声跑过的马队也似水墨画里走出来的,没一点人声,也不带一点红尘浊世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