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向都很懂事吗”
“就因为先前太懂事了,”谢尚自嘲道“所以现才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知道做人不好太一厢情愿”
“尚儿,”云氏讶异“你被人欺负了谁”
“娘,”谢尚道“先我倒是想着咱们一家子骨肉,没保留地拿出四书纲要,结果没想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人得了功名后便自谓有了资本,可以肖想我这个宗子的位置了”
红枣豁然想到了几年前的过继之事不觉叹气那回谢尚受了大刺激,看来这回印书市卖并不只是为殿试造势这么简单。
“宗子”云氏凝神“尚儿,咱们家除了你还有谁配当宗子”
“娘,”谢尚提醒“您忘了我还有个大伯吗”
到底是当过家的人,闻言云氏瞬间恍然,转即咬牙恨道“谁是你三叔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爹知道吗”
“爹知道,”谢尚苦涩道“但他也没什么好办法。爹跟我说大不了咱们一家子脱族。”
“脱族”云氏呆了一刻,想明白这确是男人能干出来的事又问“那这事现在怎么说”
“上回太爷爷出面让爹给大伯迁坟算是暂时码平了”
“那就好”云氏长出了一口气。两个儿子都是她的命,一个也不能给人
“但我却觉得不好。”谢尚不忿道“咱们一家子人劳心劳力的经营族产,为氏族打算,这些人凭什么一边拿着我和红枣写的书去考科举赚出身,一边算计将咱们取而代之”
“而且事情败了后还没得一点损失,反倒是咱们一家子白赔在里头担惊受怕”
“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想着上回谢尚哭肿的眼睛,红枣点头认同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伤心未到时”。
谢尚的眼泪不能白流,这笔账确是得好好算算
“这书原就是我和红枣写的,”谢尚理直气壮道“现白给他们读却换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娘,我觉得不值当”
“远不如拿来给自己挣个文名”
“只有我站得够高,高到一个氏族得依附我而存才能彻底消了这些鬼魅伎俩。”
比如他太爷爷那样
而案首和解元就是谢尚现在先斩后奏的底气,谢尚还真不信他太爷爷、他爷会真的拿能他怎么样
“对”
红枣听得热血沸腾,不禁鼓掌叫好,然后被她婆横了一眼后又讪讪住了嘴。
谢尚却是看笑了,替媳妇描补道“娘,您别责怪红枣,她只是为我不平。而且我刚说的事她都不知道”
眼见都这时候了儿子还一心护着媳妇,云氏没好气道“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我没事”谢尚满不在乎地道“娘,我刚告诉您这件事,只是不想您在爷爷提起这事的时候担心。”
“三叔在府城的时候去过甘回斋,还买了五套书。现就看他怎么把这事漏给爷爷了”
云氏原就厌烦三房人,现听得这话便道“你有主意就好。快别在我这里跪着了。尚儿媳妇,你搀尚儿起来”
“我现就问你一件事。”
“这事你爹知不知道”
“娘,”谢尚避重就轻地选择性回道“我上回信里告诉了爹。爹还没有回信。”
云氏是这世三从四德的典范。她听说男人还没指示就理所当然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一会儿你爷若是问起来我就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