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面兽心人面兽心啊
红枣问得诛心,不止当事人陈玉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就是午席喝得有点上头的李满囤也感到了羞惭他也是他闺女口里的伸手党。
伸手党这个词,李满囤虽是头回听说,但奇异的是他一听就懂了,甚至还以为红枣总结得特别形象。
第一场的四书纲要是红枣给的,李满囤想第二场的五经纲要是贵林写的;三、四、五场的文章全都是套的谢尚拿来的五篇文章的结构和典故五场考试他唯一做的就是把这些背熟,甚至还没有完全记熟。
看着卧房炕前束手无策的陈玉,李满囤心中叹息不怪他外甥眼红到失态,细究起来,他这个县试就是个白得来的功名
想着白得来的功名,李满囤有些心虚地收回眼光,结果一扭头却看到堂屋门外显荣、振理、张乙、陆虎等小厮愤怒的眼光和起伏的胸膛。
俗话说“主辱臣死”。陈玉当众污蔑红枣,折辱谢尚,无论是红枣的小厮还是谢尚的小厮都在屋外听得一肚子的怒火,其中尤以显真为最。
当日大奶奶给陈宝的匣子原是得了大爷首肯的,显真愤懑地想且大奶奶给陈宝的信也是由他代笔写的。信里内容只是几句助力私塾教学之类的家常做善事的格式套话,根本没一点私谊。
大奶奶打发他把匣子和信送给陈玉托他转交陈宝,他当时明明把东西和话都带到并讲清楚了,且陈玉自己也应了,怎么现在搁陈玉嘴里这匣子却是大奶奶单给他的了
他怎么敢扯这样的闲篇儿
陈玉信口雌黄不要紧,祸害的却是大奶奶的名节和他的身家性命,实不是一般的轻佻恶毒。
在谢家,若有人敢这样轻侮主母,小厮们早就把人掀翻给捆上了,但现在做客亲家,小厮们不好轻举妄动,只好一个个候在门外眼盯着堂屋里的谢尚,就等着他一声令下,上前捆人。
李满囤被小厮们眼里的火唬了一跳酒都吓醒了一半,至此李满囤方省起刚陈玉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极为不妥他竟然在暗示红枣对他有私情。
心念转过,李满囤吓得连另一半酒都醒了陈玉这是在要他闺女的命呢
擦一把头上的冷汗,李满囤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尚,然后便看到谢尚抓着腰间玉佩的两只手手背暴起的青筋。
显见得谢尚正在艰难忍耐。
从头回见面起谢尚就看在岳父面上对陈玉颇为包容优待谢尚自觉过去这些年他对陈玉并无任何得罪或者失礼之处。
且今儿吃席陈玉就坐在谢尚身边,还问了谢尚不少问题,谢尚也都挑能讲说的告诉了。
对于陈玉突然跑去跟红枣说话,谢尚虽有些意外,但也只以为是陈玉一贯的不拘小节。谢尚正想着怎么开口阻止呢,结果没想陈玉开口第一句竟然是污蔑红枣对他私相传授。
谢尚一听就炸了陈玉如何敢这样无中生有地毁他媳妇名节
依谢尚一贯的性子,原是要冲上去打人的这要是能忍,还能算男人吗
谢尚刚要动,没想红枣自己就已然揭了陈玉的面皮摔在地上,然后又狠踩成灰渣。
见状谢尚反倒不好动了他岳家也是被陈玉算计欺辱的苦主,他不好越俎代庖,他得给他岳父留点脸面。
“贵中,”李满囤唤儿子“你陈玉哥哥喝多了,你扶你陈玉哥哥回屋睡觉去”
情急之下李满囤只能拿酒说事,让儿子先弄走陈玉这个畜生,然后再想法子安抚女婿。
李满囤现真是恨死陈玉了他闺女和谢尚郎才女貌多好的一对,若是为此生了嫌隙,他一定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