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夫人道“你别站在边上说风凉话,给你流云姐姐打扇子去。”
灶肚里塞了一肚子木柴,流云正悠闲的拿蒲扇给自己扇风,根本用不着别人,她笑“我这填了柴出去走两圈都不碍事,哪就用得着她打扇子了。”又问,“那两个小丫头走了吗”
“刚走。”步长悠靠在门框上,“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让人在外头等着呢”
流云立刻撇清,一脸不关已事“我让她们回,她们非要等你醒过来,我有什么法子”顿了顿,“不过那俩瓜真是好,还没开膛呢,都闻出味来了,就等你醒过来,切了给我们尝尝呢。”
步长悠早瞧见那两个黄澄澄的瓜了,她走到台边,俯身闻了闻,是有股子香甜味,于是拿了刀,将瓜切开,瓜肉晶莹剔透,香甜扑鼻,叫人闻之欲醉,她将瓜瓤剔除,将切成牙。祁夫人正忙着用刀剖切荷花的花瓣,腾不出手来,步长悠就递了一牙子给流云,问“乳娘呢,怎么没瞧见她”
“还睡着,这会儿估计梦里呢。”流云在瓜牙心咬了一口,唔了声,“真甜,比扶苏园的好吃多了。”
步长悠回身拿了一牙瓜递到祁夫人唇畔,祁夫人停下来咬了一小口,品了下,中肯道“是比园子里的有吃头。”
步长悠将手踅回来也咬了一下,道“黄金瓜本就是沛国特产,肯定还是原产地的味正,扶苏园再怎么造棚子培,到底水土不一样,结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
祁夫人瞧了眼步长悠,觉得她这身穿着太随意,横了她一眼“梅子汤已经好了,莲花酥马上就好,你吃完了赶紧换衣裳,好给人家送过去。
步长悠一瞧祁夫人的眼神就知她又嫌弃自己没站相了,立刻站正挺直,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唱了个诺,方才去了。
等回来时,衣裙也换了,头发也理好了,白的衣,黑的发,因为过于黑白分明,就有了清冷的意味。
梅子汤已晾好,步长悠从柜中扒出一个坛子来,将梅子汤盛进去。油锅里的莲花酥,花瓣已开,花瓣九层,薄似透明,蛋黄陷心,浮上来时,跟水塘里的一模一样。
莲花酥出锅后,需要晾一会儿,晾好之后,流云也换好了衣裳,两人到膳房将莲花酥搁在捧盒中。一个抱坛,一个拿盒,去了梧桐斋。
桐叶宫比琮安宫大的多。琮安宫显王家威仪,要雄伟恢宏,要严肃庄重,所以码得特齐整,宫是宫,殿是殿,花园是花园,前廷是前廷,后廷是后廷,什么都有分界线,管理起来也方便;而桐叶是用来游赏的,圈了许多山水进来,山水宫殿一体,撑得桐叶宫很大。裴蓁的梧桐斋和祁夫人的音书台都在南边,并非天南海北的距离,可中间夹着山山水水,就算抄近路,也要走好大会儿功夫。
裴蓁从梧桐斋过到音书台,有软轿抬着还好些,步长悠要去梧桐斋,只能走路,一次二次三次还行,次数多了,她也不爱去了。
步长悠和流云路过雁鸣湖时,瞧见湖里的荷花都开了,就到湖里头的水榭歇了会,还顺手摘了几支荷花,送给裴蓁插瓶使。
步长悠进去时,裴蓁正靠在梧桐树下的美人榻上纳凉,旁边的月牙桌上搁着解暑的瓜果。棠梨见俩人进来,赶紧叫人,侍女们一窝蜂的出来,接荷花的接荷花,接坛子的接坛子,接捧盒的接捧盒,拿凳子的拿凳子。
步长悠到榻边瞧裴蓁的肚子,快三个月了,还平坦着哩,裴蓁比划了一下,说估计才这么大,怕步长悠看不懂,她拿起一棵荔枝来,就这么大,话里有初为人母的小得意,左颊上显出她的小梨涡来。
步长悠伸手去摸,还是有些怕。裴蓁鼓励她,说孩子没这么脆弱,摸不掉的,她才小心翼翼的将手搁在了她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