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海刚才也是关心则乱,他静下心来仔细一想,立刻说道“出自孟子一书的公孙丑下篇,沈同以其私问曰“燕可伐与”孟子曰“可””
张文海在背书时,其他几人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江淮更是以拳击掌,说“我怎么没想到呢不愧是楚辞,状元郎,我今天可算是服了你了”
张文海看见大家的神色,心知他爹也许可以免去牢狱之灾,忍不住心生喜悦,但也许是太心急的原因,他离解决的办法总是隔着一道,有些似懂非懂的意思。
楚辞好心地为他解释“你刚刚背的这一段,是齐国大臣沈同私下问孟子说,可不可以攻打燕国孟子说可以,于是齐人伐燕,战争由此而起。于是有人便问孟子,听说你劝说齐国攻打燕国,有这回事吗孟子摇头否认,他说,当时沈同问我燕国可不可以攻打,我说可以。但如果他再问一句,谁可以攻打。那么我一定会说,只有接周王命令者才可攻打。假设今天有人问我,人可以杀吗我也会说可以。但是谁能杀人呢自然是官吏将士们能杀。其中道理,与你所说刘明杀妻案,不是相同的吗”
张伯父说妇人红杏出墙理应浸猪笼,这是律法所允许的,但若刘明说要将其妻浸猪笼,那张伯父一定会劝阻。因为只有人证物证俱在之时,才能视情节严重由官府判刑。
同样的事情,没道理孟子可以做,百姓却做不得。若县太爷要惩罚,那么就先惩罚最先做这件事的孟子吧。
张文海恍然大悟,他欣喜若狂,万没想到困扰他几个月的事情,竟会在书中找到答案。
“阿辞,多谢你了我这就回府城去击鼓鸣冤”张文海说完,就要往外跑。
“等等,你这样闯去万一说不明白怎么办我为你写一张状纸,你再找个靠谱点的讼师,此案必结。”
其他几人连忙铺纸磨墨,楚辞提起笔在纸上龙飞凤舞,一篇锦绣文章一气呵成。
几人看过之后,都说字字珠玑,简直可入刑部做典藏册。看完之后,他们难免又要为楚辞打抱不平,说楚辞如果当初没有进国子监,而是入翰林院,那么此次外放必是一个手握实权的官位。以他的能力,日后进内阁拜相位也无不可。现在倒好,提学一职虽位同知府,可二者所掌权力却是天差地别。
楚辞微微一笑,说道“我素来不爱掺和这些,与其汲汲营营一辈子,倒不如做个清流来的逍遥自在。”
其他人都为楚辞的心性而赞叹不已,却不知他心里也难受得紧。他心里安慰自己,算了,搞教育也没什么不好的,相位他坐不了,太傅之位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要做就得做教育部长才行
张文海和方晋阳拿到状纸后匆匆赶去府城,陈子方依旧陪着他娘在袁山县省亲,江淮则回家去了,开始筹办他儿子的满月酒。
楚辞这时也包袱款款,带着几个孩子踏上了回家的路。
要不是为了等楚小远和钟离钰休假,楚辞也不用等上几天。他们十四日下午散学后立刻就上了马车,天擦黑了,才到长溪村口。
“是什么人要进村啊”
马车被拦在了状元牌坊外,赶车的是张虎,村里人不认识他。
楚辞掀开帘子跳下车,看清楚拦在外头的正是村里的三大爷,便说“三大爷,是我,楚家小二回来了。”
“楚家小二”三大爷看着他的脸,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腿一软,就要给楚辞下跪。
“三大爷,使不得啊您这样可就折煞我了。”
三大爷嘴唇上下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楚辞的眼神又惊有喜,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敬畏。
“三大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