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皇帝用尽此生最大的勇气,以罕有威严的态势,理了理身上的寿衣,大声喊道“太子谋逆,杀尽兄弟,害死大雍长公主,罪不可赦。朕今日废太子,已改立诏书,传位四子唐余。尔等逆徒,若不知悔改,人人得而诛之”
父皇的声音远远飘入唐余的耳朵里,那么不真切,他心想,父皇做戏的本事真是一流,说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偏殿里的弟弟们,是他安排黑羽卫的人动手。大雍的长公主则是父皇要她死。这些黑锅一口口全都甩在太子身上,实在是很解气。莫非太子也不是父皇亲生的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太子,脸都气绿了,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堵住父皇的嘴。他只是受不住压力想逼着父皇写个传位给他的诏书,喊兄弟们亲眼见证,将可能得罪大雍的事推脱给唐余,但是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一向纵容他的父皇,刚才说的这是什么鬼话“父皇疯了,他一定是被唐余逼迫被大雍人害的保护父皇,杀了唐余”
不过这种时刻,已经没人听太子瞎哔哔。
刀剑无眼,谁拳头硬谁才有道理。
南唐皇帝的大内侍卫,被太子收买的护卫和禁卫军,以及唐余早就布置好的黑羽卫,三方人马很快混战在一起。
唐余却头也不回,向着长公主的住所而去。
火光冲天,映红了西边那一大片宫殿,那里是长公主暂住的地方。
唐余的心一紧。
迎面却看到换了一张面孔的夏冬。千变万变,她看他的眼神从未变。所以他能一眼认出她。
“唐余,不要过去那边已经没有活人,井水有毒,火势伴随毒烟扩散的很快”夏冬拉住了唐余的手臂,试图阻止他执着向前的步伐。
“她不能死。”唐余简单说了四个字,甩开了夏冬的手臂。
夏冬猛然一惊,颤声道“唐余,你此前说已经不受长公主的毒药控制,难道是”
“是我骗你们啊。否则你怎么会下定决心这么快这么毫无顾忌的动手”唐余淡淡说了一句,身形又向着火海飞掠而去。
“唐余,你不能去已经晚了,那日我先在你娘的手腕下了毒,长公主为其诊脉已经中招,只不过她内力高深并不会立刻发作。如今她住的那院子里的水还有毒烟三毒合一,她只要张嘴呼吸就没可能躲过去。”夏冬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忽然又恐慌道,“她身上一定有多余的解药对不对让我去,我去找她的尸体”
“并不是解药的事。”唐余的脚步没有停,将怀中圣旨丢给夏冬,厉声吩咐道,“拿着圣旨,将无辜的人笼络住。那些该死的,替我杀干净”
“可是”
“可是什么,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父皇已经传位给我,黑羽卫的令牌也在我手里,你难道还敢抗旨”唐余的语气决绝,不容置疑,带着罕有的上位者的威势,森严之气散发开来。
便是那几个见惯了帝王的大内高手也都不禁全身一颤。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彻底相信,圣上的选择没有错。
唐余,才是诸多皇子之中,最有帝王之姿的一个。
那是夏冬从未见过的,甚至有些陌生而强大的唐余。
火光明灭映在他苍白的脸上,那双一向苍凉冷寂的眸子却翻滚着异样的情绪。是怒火么为何隐约还能见到藏不住的担忧之色,可惜这担忧却并不是对她。
唐余,是对大雍长公主动了真情的。
夏冬早在山谷中其实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一直不想让自己相信,找了各种理由编造更容易接受的所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