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文华口中的“齐夫子”,是前任翰林院掌院齐鹿,齐珏的祖父。
衡玉有些惊讶,“离开帝都前我去探望齐夫子,没听说他有致仕的打算。”
展开信一读,衡玉就知晓原因了。
衡玉离开帝都不久,齐夫子在上朝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头。后面养好了身体,但身体也不是很硬朗了。
他家中子嗣出众,不需要齐夫子继续在朝中硬撑,齐夫子干脆潇潇洒洒致仕,转而进入白云书院教书育人,并且还要和陆钦一块儿写白云书院文集,里面的文章几乎都是歌颂白云书院的。
这封信是齐珏写的。在信中,齐珏还忍不住吐槽,说他祖父一生求直,从不媚上。没想到现在却乐意一遍又一遍赞美歌颂着白云书院。
看到这里,衡玉忍不住勾唇。
她知晓,她老师和齐夫子,都是在成就白云书院之美名。
山文华见她看完信,问道“你这回要在费县休息多久”
“休息一天,明天上午离开。”她也要抓紧时间了。
海外贸易蕴含有暴利,闽地官场中所涉此事的人都十分谨慎。
衡玉在闽地又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调查却陷入了僵局。
别无他法,只能继续留在闽地。
衡玉在闽地暗中调查,逐渐挖出不少贪污的官员时,帝都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除了齐夫子外,白云书院又有两名夫子致仕。他们致仕后,没选择留在家中含饴弄孙,反而经常住在书院里。
和衡玉关系最大的一件事是肖嬷嬷感染风寒,重病在床。
信是春秋念的,念到这里,她忍不住放下信,语气担忧,“世女”
肖嬷嬷从小照顾世女长大,说是下人,实际上算是国公府的半个主子。世女也一直把肖嬷嬷当作祖母来孝顺,现在这个事情传来,也不知道世女做何感想。
衡玉躺在软榻上,没睁开眼睛,只是说“继续念吧,还有另一封信不是吗”
另一封信是肖嬷嬷口述,他人代写的。
她在信中说国公府已经请了大夫医治,她会在府中好好养病,让衡玉别担心,继续在闽地忙正事。
念完信后,春秋稍等片刻,还是没等到衡玉出声说些什么。
她轻声道“世女”
“嗯。”衡玉低低应了一声。
闽地之行已经到最关键的时刻,她在闽地逗留了足有四个月,已经不能保证自己没有打草惊蛇。所以必须要快。
想到这里,衡玉一把从软榻上坐起来,“春秋给我研墨,我要写一封信。”
“可世女你已经许久未曾好好休息了”春秋看着她眼底的青黛,轻抿下唇,改口道,“是。”
“你的病瞒着衡玉,真的好吗”左嘉石坐在陆钦对面,看着他喝完一整碗黑漆漆的苦药,方才轻声问道。
这个冬天,帝都出乎意料的冷。
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这样的寒冷就有些难熬了。
陆钦已经很注意了,但他年轻时腿落了些毛病,现在外头风雪极大,寒气入骨,陆钦走路都要靠拐杖撑着。
陆钦把碗递给仆人,他朝左嘉石笑笑,“告诉那孩子也只会让她徒增担忧。我这么费心费力教导出来的弟子,可不希望她会因为私情而不顾大局。”
他很清楚,闽地的调查已经到了很关键的时刻,衡玉在这个时候绝不能、也绝不会离开闽地。否则她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很有可能会让之前的心血全部白费。
既然这个孩子绝不会离开闽地,把他的身体情况告诉她,也只是让她多增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