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的叔父,自然也是端阳伯夫人,长平长公主的叔父,这样难得大驾光临,长平长公主自然是要毕恭毕敬迎接的。燕宁听得一愣。
她恍惚地记得她的大表姐说过,楚王秉性端肃,刚正不阿,是皇家难得的铁面无私的人。
她笑了一下。
沈言卿的母亲是长平长公主,皇帝是他舅舅。
如今想想,她一介寄居国公府的无父无母的孤女,却要嫁给皇帝的亲外甥,长公主的独子,也怪不得都笑话她不自量力,被长公主那样厌弃。
那婆子看她的脸色惨然,讷讷了两句转身走了,正在燕宁觉得自己的痴心妄想原来那样可笑,她只觉得肺腑之间剧痛无比,仿佛五脏六腑都在那一瞬间被搅碎,叫她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姑娘”拂冬惊慌地叫了一声。
燕宁双腿一软落在她的怀里,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鲜血,电光火石,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的眼前闪过淡淡的伤感。
“拂冬,我们回不去家里了。”她回不去国公府,没法儿去见她的大表姐最后一面。可是此刻,或许是最后破釜沉舟的勇气,叫燕宁的思绪格外清明。
她急促地喘息,喉咙与嘴里都是灼热的血腥气,她几乎窒息,又吐出一口血来,却努力压低了声音说道,“去前院。”她的声音微弱,拂冬的哭声越发地大了,却努力支持着向着前院快速地奔过去。当看见了前院的无数的繁华,燕宁猛地推开身边的拂冬,踉踉跄跄地冲到了中门处。
一匹骏马立在中门,一个高大的,燕宁的眼睛模糊看不清楚模样的男人下了马,正卓然地看来。
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那样端肃威仪的气势却叫燕宁在身后长平长公主的呵斥之下,用力地撞到了他的跟前。
一双手臂接住她,她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攥紧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反正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她的眼睛无神地仰头,看不清接住自己的人的样子,小小的脸无力地靠在他的手臂上。
这是一只坚硬有力的手臂,叫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全还有坚定。
她喘息着,笑了一下,挣扎着把自己满是血迹的嘴唇顺着男人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喃喃地说道,“楚王殿下,我大姐夫十皇子与十皇子妃是冤枉的。他们没有谋害太子。九皇子在城南五百里的西城镇豢养私兵万人,他才是觊觎皇位的乱臣贼子。”她的手颤巍巍地探入自己的怀里,把一封信递给沉默不语的男人,微笑着说道,“九皇子侧妃楚氏与长平长公主之子沈言卿私通,沈言卿为她毒杀发妻,这是楚氏给沈言卿的亲笔情信九皇子戴了绿帽子”
九皇子与楚氏害死了她的大表姐,大姐夫现在,她叫他们同样去陪他们。
戴了绿帽子闹得满城风雨的感觉不好受吧
“本王知道了。”严肃却沉稳的声音传来,燕宁笑了一下,神志都在失去,却努力把手指抬起来,指向唯一为了自己哭出声音的方向。
“拂冬叫她回家。她不能留在这里。”沈言卿不会放过她的丫鬟,她只是想在最后,保全唯一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她胆小软弱了一辈子。
如今死了也拉了个垫背的。
如大表姐说过的话,死了也够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