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公爵摩挲着指腹,眼珠灰蓝,像是许久未擦而落满尘土的镜面,阴暗幽深。他对上了执政官翡翠般的猫眼,里面暗含警告的讯息。
年轻人再怎么心机深沉,还是个天真傲气的小蠢货。
公爵大人扬起唇角,讥讽的弧度,“为什么不同意现在第一区被有意孤立包围,相信再过不久,神眷之地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昨日荣耀转瞬即逝,今日成功守住了一个冰冷无用的残壳,又有什么价值
“我不同意。”
执政官掷地有声。
“诸位,纪元伊始,帝国公民在第一区的祈祷门下,在女神像下,如此宣誓,我们不惧怕命运,我们不惧怕未来,光明所向,血腥同往,与帝国共存亡。战争是帝国引以为傲的血统,任何退缩、懦弱的卑劣想法,都不能凌驾于帝国尊严之上”
春厌恶着自己一出生便被父母操控的命运,他们把他全身上下打扮精美,向来客们骄傲又自豪介绍他的天赋,他的礼貌,他的一切所能夸赞的优点。
糟糕透了。
然而,他无法否认自己的血脉与身份。
他生于皇室,长于帝国。
帝国,是他最重要的信仰之一。
总有些人,是因为某些信仰而活着的。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们不择手段,他们肮脏丑陋。
春的光荣与血腥,皆系于帝国的旗帜之上。
现在有人要砍掉帝国的旗帜,他如何能容忍
官员们低头不语。
玫瑰十二宫蔓延着难堪的沉默。
“一时的撤退不代表永久的退让。”
红公爵抚着温暖毯子下的腿,剧烈的痛意在翻滚着,而他早已习以为常。
他二十一岁的时候,呵,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仗着自己的一身冲劲与热血,深入敌人腹地,为帝国出生入死。
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帝国放弃了他
他被异形种族囚禁了将近一年,昏暗的记忆中,他记得,因为强韧的生命力,他被转手了七八个实验室,每一天在死亡与疯狂的边缘中徘徊。他忍着屈辱,催眠自己,伪装成精神失常,让工作人员失去警惕。
终于有一天,他逃了出来,逃回了他帝国母亲的怀抱。
迎接他的是数之不尽的质问与检查
光明之下,尽是血污横流。
他们反反复复拷问着他,为什么同伴都死了,只有他能从敌人的手里逃出来在实验的过程中,他是否向敌人泄露帝国的绝密
他怪异扭曲的双腿,甚至成了专家博士们最梦寐以求的研究材料。
于是,他又被推上了实验台,浑身赤体的,毫无尊严的,从最有天赋的战士沦为他人的玩具。
现在,有人终于要步他的后尘了,他怎能不高兴怪物在地狱待久了,自然欢迎同伴。
“不是永久的退让,你确定”
年轻执政官的眼眸泛着冰冷的光辉。
公爵大人嗓音嘶哑,“执政官大人,您光看着我干什么这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你可别把罪名都按在我的头上,我只是一个提意见的,担待不起。”他又道,“不过这也不能怪您,您二十一岁,尚未成婚,没有伴侣,体会不到有家庭的感受。”
“强行把家属留在危险的第一区,前线的战士们也难以安心下来,您说是不是”
春眯起眼。
“公爵大人,你的心不在帝国了,是要反了吗”
此话一出,四十二位代表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