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很好,尽管发生了这种糟糕的事,并没有因此而迁怒新来的家教老师。
她鼻尖微红,过耳的细碎短发软软伏在脸颊旁,站在黑白钢琴与摇曳的花影间,睁着一双如鹿如溪的眼,好奇打量着比她年长十岁、刚刚长出男性棱角的家教哥哥。
他沦陷得毫无征兆。
于是拨动秒针,十六年的钟表开始滴答走动。
沈先生缓缓站了起来。
不远处的陆必行眯起眼睛。
“那围巾合适吗”男人轻声地问。
“暖吗”
低不可闻。
琳琅点了点头。
“那就好。”
说着,他突然单膝跪了下来。
全场宾客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这难道又要上演拐跑新娘的剧情吗
陆督军这下没法忍了,他迈开长腿走过去。
却见那个男人跪下之后,低着头,认真而专注的,将新娘裙摆上的皱褶捋顺、摆正。
他做了一个梦。
冰冷而可笑的情节。
梦里她死了,他动用所有的权力去追查她的死因,并有意图伪装自己去接近那个罪魁祸首。
他演着戏,又入了戏。
他忘记了复仇,忘记了他的十六年南墙,忘记了那个刚剪了短发、眼角湿红、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儿。她在另一边是不是因为疼而哭得厉害他怎么就听不见了呢
沈先生站了起来,说,“好了。”
婚礼有惊无险进行下去。
兴许是为了回敬,陆必行搂着琳琅敬完了最重要的第一席,跨了数桌,转到了沈先生这边。
陆督军底气足,压根不在乎什么挑衅,把尤鸣、封宴等人都请来了,他就是想看他们干着急又只能瞪眼的份儿。没想到最有威胁的,还是这个不动声色的前新郎。督军有意给人下马威,轻挑浓眉,让伴郎当场开了一瓶烈酒。
琳琅稍稍皱眉,扯了扯督军的袖子,“老师不会喝酒。”
唯一破例的,是为替她拿下最难缠的赞助商,喝到断片住院。
陆必行一把抓住她的手,交缠着,放在心口上叩了下。
“慌什么,我心中有数。”
督军将酒杯递到沈先生的面前,漫不经心的调子里藏着锐利的话锋。
“今天是我跟琳琅的好日子,老师你不会不赏脸吧”
沈先生沉默了下,接过了。
烈酒入喉,一滴不剩。
他略微昏眩,手心撑住尖锐的桌角,不至于狼狈滑落下去,额头沁出薄薄的汗。四周是红的。灯笼是红,桌布是红,她的脸也是红的,热热闹闹的,真好。
“琳陆夫人,陆先生,祝你们连理同枝,百年好合。”
一见钟情,又一败涂地。
他想,他是个成年人,一个三十七岁的成年人,应该成熟地、理智地处理好这一场以悲剧收场的故事。
如果他能活到四十岁
那么,一辈子似乎也没那么长,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