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和尚竟然真的存了死志,不但拒婚,还求死个痛快。
三公主很不甘心,她貌美如花,又是天子亲姐,怎就不能令他动一动心呐
以往的死犯人都是戴着枷锁、穿着囚衣、头发乱蓬蓬跪在刑场上,而镜澄没有,他淡然站在那片浸得发红的地方,僧衣与面容依旧整洁,流露出与世隔绝的气息,仿佛迎接的不是悲惨的死亡,而是一场令他欢喜的轮回。
为了拿下这个高洁出尘的大德驸马,三公主恨不得自己舌头能绽出金莲来,“再说了,大师既然倾心本公主,还俗就是,何必顾虑那些戒律清规”
镜澄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许是公主误会了,贫僧对公主并无非分之想。”
三公主愣了,立马说不可能,“你那画不就是为我而做的吗”
画中的女子穿的鲛绡是进贡的珍品,价值连城,自然不是普通的官宦人家能享用得起,除了天家,也只有几位权势可热的心腹大臣能匀下来做一整套衣裙了。而这些重臣之中,女儿早就嫁给朝中权贵做妻,诞下麟儿的也不在少数。
而且按年龄与身形来看,未嫁的三公主是最为符合的对象,所以燕国公一提起,三公主想都没想就认定了自己是大师命犯的桃花劫,兴奋无比。
谁会想到恪守清规的大德名僧,爱上的是一位有夫之妇
燕国公抬眼,暗含警示的目光投注到镜澄身上。
于是镜澄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三公主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脸拉得极长,她本来就不是耐心十足的人,现在又被他当场落脸,不由得冷笑道,“若不是本公主,还能有哪位贵族小姐敢离经叛道与和尚私通”
镜澄皱了皱眉,没有在意公主发脾气,只说,“离经叛道,全是我心甘情愿的,与她并无干系。”
三公主恨恨地说,“能让大师神魂颠倒的,临死也要为她开脱的,想必是个了不得的绝世佳人,不知是谁有这个荣幸本宫倒是想要见识见识”
出乎意料的,镜澄竟然没有反驳,而是温柔了眉目,轻声道,“倘若可以,我想让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我阿秀此生唯一深爱的女子。可我披上袈裟,在这道挣脱不开的枷锁之前,怎敢光明正大地爱她”
“我不惧死,死后的骂名如何,于我而言,更是无足轻重。可她不同,她还年轻,仍要在这人间行走,我若说了她的名字,教世人明白我的心意,只能痛快一时,到时候,她却要背负无数的流言蜚语。”
镜澄闭合了下细长的睫毛,溢出一声幽微的叹息。
“故此,佛曰,不可说。”
不可说,不能说,不堪说,是他对她的最后保护。
如此的不买账,三公主恨得柳眉倒竖。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说着佛曰不可说的佛门高僧做了一个令人讶异又极其困惑的动作。
他伸出手,往自己光溜溜的脑门抚摸了一下。
又稀罕的,摸了两下。
看上去有点滑稽。
而镜澄表情平静至极,慢慢放下手臂,神情晦涩,又带着淡淡的释然。
这样也好。
也很好。
小僧的头发,始终留不长了。
这山长水远、江海难平的人世,始终要留施主一人了。
小僧走后,施主不必牵怀。佛家有偈,成住坏空,人生短长,并无别事。不必苦苦追寻,施主只当是做了一场荒唐的黄粱大梦。
梦醒之后,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