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时吓坏了,就怕姚氏受了惊身体受不了。可是令她意外的是,姚氏虽难过担忧,倒也算冷静。
稻时转念一想,也是,毕竟姚氏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
在姚氏再一次催稻时去前院看看的时候,霍澜音下了马车,掀开宽大的兜帽,望向眼前的气派府邸。
“有印象吗”卫瞻问。
霍澜音指了指挂在高处的灯笼。
卫瞻顿时黑了脸,说“下次给你弄个好看的,那个太大了不能玩。”
霍澜音嘟嘟嘴,也不抗议,乖乖放下了兜帽。视线几乎遮了大半,只能看见一点了。不过她也不在意,觉得很好玩似地抱住卫瞻的胳膊往前走。
“参见太子殿下。”
周家人和一干奴仆跪地行礼。
周荷珠在跪地行礼的人群中抬起头,好奇地打量着霍澜音,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那样彻底傻了。可是霍澜音的脸被斗篷的兜帽遮着,她看不见霍澜音的脸。只能看见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不似寻常闺阁女子的得体,亦完全没有她往日的温婉端庄。
周荷珠不由猜测着如今的霍澜音是不是目光呆滞,流着口水说胡话说不定吃喝拉撒都解决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尿裤子
这般想着,周荷珠的目光落在霍澜音的裙子上。她不由目光闪烁。就算霍澜音变傻了也能穿上这样好的华裳
霍澜音好奇地掀开斗篷打量着跪地的人群,看见宋氏的刹那,她脚步停下来。
“怎么了”卫瞻问。
霍澜音眨眨眼,指着宋氏,喃喃“阿娘”
宋氏一怔,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霍澜音。
不仅是她,旁人也皆是一惊。
周玉清眼中闪过一道异色,瞬息间心里有了谋算。
卫瞻将她的兜帽扣下来,遮住她的眼睛,说“你认错人了,她不是你阿娘。”
“她是呀”霍澜音掀开兜帽,仰头望着卫瞻,目光充满了执拗。
周玉清赶忙说“殿下,拙荆毕竟和音音有着十六年的母女亲情,这份朝夕相处的感情是不会因为重重变故磨灭,必然是刻在心底、融在记忆里。”
霍澜音松开卫瞻的手,好奇地朝宋氏走过去。她蹲在宋氏面前,更近距离地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这样近的距离,望着霍澜音干干净净不染一丝尘杂的目光,铺天盖地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宋氏脑海,几乎让她的头快要炸开。她想起霍澜音小时候,想起曾经她的一颦一笑。再想起身世大白后,自己对她做的事情、对她说过的话,宋氏心里好像同时有一百根细针扎那么难受。她搭在膝上的手微微发抖。
“咦”霍澜音低下头望着宋氏发抖的手,她将手贴在宋氏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用哄小孩子的语气“不冷哦”
宋氏的眼泪一下子滚落。
“音音”
霍澜音回过头,看见远处的姚氏。
纵使姚氏的身体撑不住,纵使丫鬟再怎么拦,听说她到家了,姚氏还是执意出来接她。
从她的住处到这里不算太远的距离,她由两个丫鬟扶着,却感觉走了好久好久,此时终于远远看见霍澜音,她停下来,唤她一声,又是一阵重重的咳。
霍澜音歪着头,遥遥望着宋氏,清澈的眼眸浮现一抹茫然。她回过头看了看落泪的宋氏,又眨巴眨巴眼睛瞅着远处的姚氏。她再次转过头对着宋氏,从腰间扯出帕子来递给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