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杂牌军之所以为杂牌军,除却派系斗争使得他们不能受人主的信任外, 更重要的是这些军队本身就搬不上台面。如果这其中真有治军严谨、作战勇猛的军队,陶北早就重金高位收为己用了,若是无法收用, 那也会尽早除掉,不可能放纵他们至今。
这些杂牌军很多都是在世道最乱的那几年里,由一群山匪、或是一村强民聚在一起, 打出反旗, 搜罗散兵游勇,逐渐凝聚成一支庞大的队伍。他们为了扩大自己的声势, 往往胡乱收人、强征民众。对于军队的首领来说, 自己手下的人马越多, 他们和朝廷谈判的筹码也就越大。对于这样的军队,陶北认真剿除嫌太费力,收归旗下又太嫌弃,所以才搁置着。而像这样拉起来的军队,又怎么可能不混乱
实在不是田畴能力不足,而是他接手的摊子太烂, 换成大罗金仙也无可奈何啊。
田畴没办法管理庞杂的士卒,就只能管好军官,使混乱中仍能保持着秩序。原本他的方法也是极好的,他准确地抓住了这些军官的心思,他们都是“身在绿林,心向朝廷”的,尤其是让那些杂牌军看见他们的军队和嫡系军队的差别有多大,更激起了他们的向往之心。
田畴自问做得十分用心了。他特意对每一个军官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从他们的起兵经历到他们的喜好一一全都记在心中,于是谈话时他便哄得那些军官服服帖帖,相信他们是被他特殊对待的。行军的路上和这一个多月作战的时间里,他也不断安抚笼络那些军官,不敢稍加冷落任何一方。
不仅如此,在排兵布阵上,他也每隔几天会将各军驻扎的位置进行一些变动,以免不同的军队经常待在一起而串通消息;在传递消息的过程中,他也有意欺瞒,对着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军队他总是大加赞扬,可在其他军队的面前他却故意贬低战果,以使其他军队放心。
能做的他都做了,原以为就算不能驾轻就熟地控制这些军队,至少完成陶北交给他的两败俱伤的任务不成问题。可谁料到,这才刚过一个月,军中就出了这样的传闻,给他好容易稳住的军心来了重重一击
郓州军指挥使李步还在他面前咄咄逼人“田将军,难不成被我说中了你当日对我的许诺究竟还能不能作数了若是不能,呵那可别怪我”
他话音未落,田畴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茶壶猛地弹起落下,只听听令哐啷一阵巨响,把李步的话给吓了回去。
田畴蓦地站起来,箭步上前,逼到李步面前,两眼喷火“别怪你什么你想干什么你还想造反吗”
他面若寒霜,两眼喷火,气势骇人,李步顿时吓得两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他下意识地后退,可他每退一步,田畴就向前逼近一步,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不争气的东西你还想要我给你什么许诺你立了什么功就敢来要我的许诺我明天就派你出战,你想攻虎牢关还是攻汝阳,你选啊但凡你能将蜀军的防线击退三里,我明天就表你做开封指挥使你办得到吗”
李步被他逼退到了墙边,愣是一句话也插不上。
“我早就再三告诫过你你治军不严,致使蜀军细作猖獗,军中谣言四起你不尽快抓出细作,平息谣言,竟还敢上我这里来闹你眼中可还有军法二字”
李步被喷得满脸唾沫星子,又不敢擦,背脊已紧贴到墙上。
田畴再上前一步,几乎跟他面贴面,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弄清楚,我是欣赏你不假,可不是我欠你的李指挥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