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渝见他听进去了,低声道“侯公,眼下咱们庆阳已是内忧外患,而朱府尹无论来日是否能得势,可现在他要对付长沙府,想必三年五载内是分身乏术了。而咱们能等得起多久呢三个月五个月”
王渝的话像是刀子插在朱岳的心上,他每多说一个字,朱岳的脸色就白几分。
的确,玄天教那边对他的威胁已经一次比一次严峻,绥靖政策已经压不住邪教了。庆阳附近也有不少蠢蠢欲动的势力图谋取代他。即便他心里很清楚邪教不过是个骗人的玩意儿,也很难长久,但是现在,刀子已经悬在他的头上,他必须做出选择。
终于,朱岳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瘫倒在椅背上。他无力地挥挥手道“就照你说得办吧尽快派人去富县,接回阿娇。”
王渝低着头,脸上的笑意一闪即逝,恭敬道“是,侯公。”
朱娇和刘妍并没有冤枉王渝,他的确是个被玄天教收买了的人。只可惜朱岳一叶障目,看不出他的用心,还以为他真是诚心实意为自己出谋划策。
王渝心想朱娇正是因为不能接受朱岳要屈从于邪教而跑去富县的,她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别的手段,只能仗着朱岳与刘妍宠她,想以自己为人质,要挟朱岳选择谢无疾而不是玄天教。朱岳也确实心疼这女儿,若不把朱娇弄回来,他就不能放手去陷害谢无疾。
然而她到底是个姑娘家,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又能怎么改变时局呢终究也只能看着罢了。
这回只要顺利接回朱娇,害死了谢无疾,玄天教彻底渗透进庆阳,一统北方就指日可待了。没有人再能阻止这一切至于朱瑙呵呵,就让在他施州好好与那长沙军狗咬狗吧
想到这里,王渝低下头敛着笑,志得意满地出去了。
惊堂木猛地一拍,人声鼎沸的茶馆里顿时安静下来。茶客们的目光聚集到了站在台上的说书先生身上,等着听他今日要说的故事。
然而这说书先生竟然没有书接上回说到一半的才子佳人,而是起了一个新头。
“今日要说的是一位欺世盗名的妖人的故事。”
“话先说回昔年大周国时,有一个修真炼性的英雄,入凡超圣的豪杰,到后来位居紫府,名列仙班,率领上八洞群仙,救拔四部洲沉苦一位仙长,姓苏字克杰,道号晋江子祖师。”
“这位晋江子祖师飞升之后,仍关心民间疾苦,常常做法施济。旱年降下甘霖,涝年遏制潮泛,使人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然而这晋江子仙师做凡人时便是个洒脱不羁的性情,惩奸除恶,功德万千,却不喜留下姓名。他做了神仙后,也不想让人为他立庙祭祀,于是他肯不开宗立派,不收弟子,一向独来独往,很是潇洒。”
“他虽已飞升,却也常常会来人间走动。寻常人见了他,因缺少一双慧眼,看不出他是个神仙,只将他当做凡人。然而若是修炼过的精怪遇上他,闻到他身上的仙气,便知道这是个得道高人。”
“数年以前,晋江子仙师又一次下凡,恰巧在一座村庄里抓住了一只偷孩子的黄鼠狼。仙师正要处决这只黄鼠狼时,没料到黄鼠狼忽然开口说起了人话。原来这黄鼠狼修炼了百年,已炼成了黄鼠狼妖。它向仙师百般求饶,说自己事出无奈,自成精后胃口日益见长,每天必须偷一只鸡或一只鸭才可延续修为,可如今村子里的鸡鸭已让他偷完了,他才开始吃起了孩子。”
说书先生说到此处,茶楼里响起一片嫌恶的嘘声。黄鼠狼向来是人人喊打的害畜,偷鸡偷鸭就够让人咬牙切齿了,如今还偷起孩子来,真让人恨不得将它扒皮抽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