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乾道“我十分敬仰费府尹的高洁厚德,希望为府尹效犬马之劳。”
费岑呵呵笑了笑。如果他连这种马屁都信,他早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不过他也知道这就是个客套话,尤乾定然还有其他说辞,于是问道“还有别的缘由么”
尤乾道“有。我敬仰府尹为人是第一,第二则是我的一些私心杂念,说出来恐怕惹人笑话。”
费岑挑眉,道“尤公子放心,本尹绝不笑话你。你的私心杂念能否说来听听”
尤乾这才道“好吧,不瞒府尹。我在京兆府这两月,发现府尹身边似乎缺少得力帮手,而且府尹在关中扎根亦不够深。我自忖有几分才干,若为府尹效劳,可以为府尹巩固权势。如此一来,我应当能够得到府尹的重用。这便是我的私心。”
费岑愣住,一双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
片刻后,他的神色变得更认真,身体也坐得更直,问道“尤公子说本尹在关中扎根不深这话该做何解啊”
尤乾道“这段时日以来,府尹是否常常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费岑“”
尤乾能问出这话,他都佩服尤乾的脸皮。他身不由己、言不由衷,那是被谁给逼的
费岑心里默默腹诽了几句,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这也确实没有否认的必要。
尤乾便接了下去“府尹不是关中人,在此地为官,与地方势力打交道极为不易。那些豪绅富商仗着在关中根基深厚,权势甚至凌驾于官府之上。官府要做的事,若损及他们的利益,他们说否决就否决了;而官府不愿为之事,若他们有利可图,也要逼着官府做。费府尹拧不过他们,不就是扎根扎得不如他们深么”
费岑好半天没有说话。因为尤乾的话正说中了他的痛处。
民与官的关系十分微妙,民强则官弱,官弱则民强。而在京兆府,蜀商之所以只要买通地方势力,官府就不得不退让,是因为在关中正是民强官弱的处境。
费岑本身并不是关中人氏,他出任京兆尹不过三年的时间。而关中的那些豪强最少的也有三十年的根基,长的甚至有三百年。这三年里,费岑的为官之道一直是一个“稳”字。他对于地方豪强一直采取拉拢的策略,不曾与他们为敌,也鲜少扶植自己的势力。
之所以如此,因为按照原来的律法,他在京兆府待上三四年就会被调回京城去,京兆府于他不过是个临时驻地。不止对他来说是这样,对各地大员来说皆是如此,从前的袁基录也并未好生经营过蜀中。
这不止是因为费岑懒政之故,也是因为凡做官做到了一定程度,“保”便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他不做错事,就可以一生荣华富贵。可万一走错一步,自身受损还罢,更可能因为责任重大,牵连身边的所有人。
他的做法原是不出差错的,可谁能想到,朝廷忽然放权,地方官员不仅有了兵权,任期亦被延长。以朝廷那混乱的德性,他已不指望被调回朝中任职,且回京的待遇恐怕还不如留在关中。他有心想好好经营关中,但先前的三年他又未曾稳固自己的权势,致使他这京兆府尹当的是可有可无。天下一乱,他的地位愈发岌岌可危。
良久,费岑终于开口“那尤公子觉得,我该怎么做呢”
尤乾这才终于切入正题“费府尹上任之初,原该与地方豪强相争,立起府尹的威信来。可惜那时的机会错过了。眼下已是多事之秋,此时再造争端,恐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因此府尹想在关中立稳脚跟,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扶植府尹自己的势力。”
尤乾这番话说的是十分恳切的。朱瑙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