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朱瑙的做法却是截然相反。以前朝廷禁锢兵权的时候,他多少还向成都府卖个乖,给袁基路送个礼。眼下兵权解禁了,他反倒明刀明枪地做起战争准备难道阆州已经有与成都府一战的实力了
可这种可能性实在极低了。阆州, 哪怕再加上剑州,这两州都在蜀地北部, 地多山川, 本就不是蜀地中最富庶的地方,人口又没那么稠密, 这笔账怎么算也算不通。
退一万步说, 就算阆州真的有和成都府一战的实力, 也还是能不战便不战为好。孤注一掷的战事就算打赢了, 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朱瑙在阆州攒了多少年的家底都会赔的一干二净。这当真划得来么
成都府的两位少尹全是一头雾水, 想破头也弄不明白朱瑙到底是怎么想的。
然而有一件事却是明白的。卢清辉冷笑道“他这几年在阆州一向号称仁善, 阆州的百姓都拿他当成父母官, 把我们成都府的官员当成是豺狼虎豹。眼下他的狐狸尾巴总算是要露出来了。什么仁义宽厚, 都是他笼络人心的手段而已。为了他的荣华富贵, 他不还是决定要打仗么等到战事开启, 各种军需用度,我看他早晚要变成更加凶残的豺狼虎豹”
卢清辉这话说的多少有些酸唧唧的。他也知道民间是怎么斥骂他们这些官员的,但很多时候当官的也实属无奈。偌大一个成都府,每年的花销用度摆在这里,还要向朝廷上缴钱粮。不增加苛捐杂税的话钱从哪里来若有可能让富户多拿出点银子来,谁又愿意去盘剥穷人呢
可偏生许多富户都有避税的手段,一来从律法上挑不出错,二来富户皆有错综复杂的背景,也实在难加管束。于是为官者各种掣肘,许多事情只能是有心无力了。
卢清辉年纪轻,本是有抱负之人,然而生不逢时,未能完成抱负。又凭空冒出一个朱瑙这样打破秩序的妄人,叫他心里怎能不酸然而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心怀妒忌,只找了许多大义凛然的理由来指责朱瑙。其实这些理由不是他用来糊弄别人的,而是他用来蒙蔽自己的。
他自己看不明白,徐瑜在一旁倒瞧得很明白。然而徐瑜是个人精,他心知若点破这一层卢清辉必会恼羞成怒,翻脸走人。因此他只笑着调侃道“你刚才一直无精打采的,怎么一说起朱瑙和阆州的事,你就来劲了”
卢清辉一愣“有么”
他自己回想了一下,顿时哑然,只得讪讪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徐瑜又道“阆州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你说朱瑙是为了荣华富贵,我倒觉得他图的不是这个你可别问我他到底图什么,都说了他是妄人,谁知道他想什么。至于你说的仁义宽厚”
停顿片刻,淡笑道“能做官的,又有谁真是仁义宽厚的笼络人心的手段谁没有一套你又何必单苛责他一人。”
卢清辉立刻反唇相讥“什么叫我苛责他倒是你,处处帮着他说话,还帮着他做事。那非奸粮行的事我再三相劝,你却还是帮他批了你到底什么居心”
徐瑜见他急了,忙举起手向后靠,一副投降认输的样子。
卢清辉心中气闷,无处发泄,又给自己添酒。
徐瑜道“清辉,今日咱俩也算是推心置腹了。趁着没有旁人在,我有几个问题是真心好奇,很想问问你。”
卢清辉撩起眼皮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