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这事, 原本就是弘昼随口一提, 然后乾隆心热,历史上诸位帝王,自己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哪个不能比一比的是瞧瞧, 那秦始皇干的事不算多, 但桩桩件件提起来, 将暴君这一层皮去掉之后,其实后世人还是敬佩的居多。因为他干的事情对后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乾隆想起这么心里还有些感慨,为此他还专门在地图上找, 这哪条路是当初秦始皇修建的驰道。
因着心里存了对比的心思, 加之确实需要便捷的途径将火器运出去, 这种路也不是走一次就可以的路,往年常年的军粮物资等等,都还得用的。再加上南北东西用路勾连起来, 这确实是方便了很多。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以,然后就叫了内阁军机大家一起来商量商量嘛。
旧学的人就认为,这个好啊很好啊自来百姓们嘴里的善事里就有修桥铺路。但凡乡间的乡绅做过这样的事, 都得立碑做传的。如今朝廷要下令去做,这便是皇上爱民关心民生的一个表现。然后彩虹屁吹起来, 那真是没别人什么事了。
自来朝廷上争争吵吵的,好长时间没有人这么认真的颂圣了, 这种感觉还真叫人舒服呀。
但很快不舒服的就来了,支持新学的这一派就有点没眼色了,洋洋洒洒的罗列了一大堆这么做的弊端。乾隆的兴致顿时没有了。
什么滋生贪污你这是对同僚的污蔑。君子怎么能这么猜度人的心呢是不是有小心之嫌要是旧学这么着就罢了, 偏偏是你们新学闹你们不知道朕一直支持的是你们吗
虽然也认为对方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心里很不爽气。连日来的好心情顿时破坏殆尽。
下面的人很快意识到,其实事情不到最坏。尤其是旧学这些人,之前怕皇上要动他们,现在才发现,皇上的态度是可以随时变的。今儿支持他们,回头就可能支持我们。所以,秉持什么样的学说,并不会影响其仕途。
这就直接导致了两边各自强势,谁都不肯退让。
乾隆又很不喜欢这种左右撕扯他坐在中间的感觉,他坐在上面眯眯眼,连着两次大朝会都没有发言,下面从天黑吵到天亮,吵到肚子饿的咕咕叫,然后解散。
这么争执下去不是法子呀
乾隆去见了他皇阿玛,意思是能不能跟新学这些脑子被门夹了的做做工作,这么持续的对抗有什么好处呢现在这对抗点都已经快从修路这事上移开,开始相互攻讦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皇阿玛心说,到底事谁的脑子被门给夹了。
四爷正摘院子里的葡萄呢,站在架子上剪一串递给乾隆,乾隆直接给钱盛。钱盛一手扶着凳子一手拿着葡萄要弯腰放葡萄,就得撒了扶着凳子的手。要扶着凳子,手里就得拿着葡萄,而且,单手扶凳子万一没辅稳怎么办。
他都有点腹诽老圣人站的那么高,那么大年岁了,皇上您这儿子倒是真不担心老人家给摔呀。于是笑眯眯的叫吴书来,“大总管劳动您了,这葡萄您洗洗,给万岁爷尝尝。今年的葡萄特别甜。”
吴书来还是有眼色的,赶紧接了,好叫钱盛空出手来扶好凳子。
乾隆却觉得钱盛多事,朕说正事呢,吃什么葡萄朕是缺一口葡萄吃的人吗
四爷又摘了几串,都被机灵的吴书来接了,见再没有熟好的,四爷就下来,还跟弘历说,“不赶紧摘了就便宜鸟儿了,稍微变了颜色鸟儿就先啄,凡是鸟儿挑走的一定是最好吃品相最好的。”就在乾隆觉得这话里有话的时候,他阿玛又补充了一句。“要是被鸟儿糟蹋了,回头你皇额娘得心疼半天。”
“等下面进贡的葡萄到了,儿子叫人给皇额娘送来。”乾隆本来要说的话就直接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