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父泄了气“也只能如此了。”
但柏父还是不高兴,他觉得自己做错了,就不该把柏明秋送去军队,应该把他送到码头去搬货,或许还要好一些。
柏易关上了书房的门,让柏父在书房好好生闷气,自己则下楼去倒了杯水。
“哥”柏美茹一路小跑地跑进来,乳燕投林般扑进了柏易的胸膛,还眷念的蹭了两下,找回了幼年时的依赖感觉,心里十分安宁,然后才抬头说,“孤儿院开了,我正要去找你,准备和你一起去看呢”
柏美茹“东西我都备好了,有过冬的棉衣棉裤,还有五头猪和十只鸡,十只鸭,还有两百个大洋的现银,正好一起送过去。”
柏易低头看她“你哪儿来的两百个大洋”
柏美茹一个月的零花钱是十个大洋,非常足够,但她没有存钱的习惯,不可能存下这么多。
柏美茹笑道“我请太太们捐款了赵太太一个人就捐了一百。”
柏易这才放下心来,他也不急着回白家,就答应和柏美茹走一趟,他们趁着夜色把东西拉过去,因为是柏家人,所以宵禁时间只要跟巡防的警卫队打好招呼就行。
再给他们一人一个大洋,花一点小钱,还能请他们护送过去。
孤儿院就开在郊区,这里人烟稀少,但建了高墙,墙上嵌了碎玻璃,还是安全。
这里的孩子都是从市区找到的,有些身体完整,大多都缺胳膊少腿,或者是面容有暇,但就是身体完整的,也像是得了痨病,骨瘦如柴,总是咳个不停。
西药买不起,就请大夫抓草药熬,喝几副药,不说马上恢复健康,但总算是不咳了。
孩子们的房间是上下铺,一个房间可以睡十个人,院子里弄了秋千和滑梯,食堂很大,建筑虽然老了一点,只有围墙是新建的,但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有个能遮风挡雨,并且还给他们食物吃,床铺睡的地方,已经称得上是幸福了。
毕竟没被带来以前,他们住的是街头,睡的是巷尾,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要饭所得。
柏美茹跟柏易说起这个孩子,十分心疼“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五岁,胳膊还没有一根木棍粗,脸上没肉,倒都挺了一个大肚子,可见没过过好日子,也不知道他们爹妈怎么想的,只管生不管养。”
穷人家没钱打胎,只能把孩子生下来扔掉,心肠好点的扔在闹市区,希望有善心人捡走。
心肠差点的,就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并不管那个孩子的死活。
柏易说“世道好的时候都不缺只生不养的人,更别提世道差的时候了。”
这大约就是人性了,有的人哪怕自己不活也要保全孩子,有的人抛弃一切都要先让自己活下去。
人性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多重选择,选哪一个都不出奇。
柏易见过的人多了,因此认为没人是绝对的好人,也没人是绝对的坏人。
真正的圣母大约只存在于传说和书籍中。
圣母原本是个好词,指的是圣母玛利亚把所有痛苦拥入怀中,把幸福洒向世界。
后来因为民间故事中出现了许多道德绑架以及损人不利己的“好人”,于是圣母就成了一个贬义词。
这些故事只抓住了圣母的表象,却没有抓住灵魂,只会误导他人。
要是在街上对一个人说“你可真是个圣母。”
一定没人会认为这是夸奖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