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看他醒来,连忙激动地问“你还好吗疼不疼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煮了粥。”
柏易朝她们笑了笑“我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郑雪听他说话还算平稳,紧张的神态终于放松下来,她眼角落下一滴泪“太好了。”
在女人怀中的婴儿看见柏易醒来之后就朝柏易伸出了手,要抱抱。
女人连忙颠了颠怀里的孩子,小声哄道“叔叔受伤了,等叔叔伤好了再抱你。”
婴儿听不懂母亲的话,但他大约知道自己被拒绝了,也不哭,就是一直看着柏易,眼睛眨也不眨。
女人姓杨,她从不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名,只说自己叫杨太太。
没人知道杨是她的姓,还是她丈夫的姓。
杨太太也不告诉别人自己的过往,她或许也有悲惨的过去,她想用这个称呼去纪念谁。
可每个人的过去都不堪回首,没人会去深究,何必再次撕开别人已经愈合的伤疤
柏易轻声问“严凌呢他怎么样了”
郑雪给柏易擦拭完前胸后又给他擦拭手臂,动作很轻柔,似乎柏易每一寸皮肤都有伤,她低着头说“严哥去看那些人了。”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淡然,可有掩饰不住的仇恨。
“他们都该死。”郑雪表现的很平静,“不敢去大城,只敢欺负弱小的人,如果不是有严哥他们,我们早就死了。”
那些年轻人根本不畏惧生命,也不觉得生命可贵。
他们浩浩荡荡,手拿利器,不像是人,更像是地狱里的恶鬼。
用天真做借口,做着最残忍的事。
杨太太也说“如果我的孩子长大后也会变成那样,我现在就掐死他。”
柏易咳嗽了两声,他听说过人性本善,也听说人性本恶,两种说法争执不休。
但他相信人性是空白的,不存在善恶,人诞生以后,更多的是好奇,因为好奇才显得残忍。
好奇蜻蜓为什么会飞,于是扯断蜻蜓的翅膀,好奇蚂蚁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往前走,于是轻松的捏死。
于是人好像天生就残忍。
好像天生就恶,需要用道德廉耻去限制。
而这些在末日成长的孩子,他们没有受到限制,耳融目染就是强生弱死。
没有受到限制的孩子,就像兽,他们的天真就是最锋利的獠牙,他们的残忍就是赖以生存的武器。
柏易还记得自己捡过一只掉下巢的麻雀,他把它捡回了家,好奇为什么它这么脏还不洗澡,于是他给它洗了澡。
他还记得它瑟瑟发抖的样子,记得它死前还在艰难睁眼的样子。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麻雀死了,他充满内疚,悔恨和悲痛,他觉得自己犯了无法弥补的错误,他觉得很痛苦,他夺走了一条本不应该被夺走的生命。
于是他跑到父亲面前,一边流泪,一边忏悔。
但父亲却说“不就是一只麻雀吗你记得把它拿出去扔了,扔垃圾桶,别扔外面。”
父亲并没有问麻雀是怎么死的,也不在意。
或许父亲早就忘了,他却一直记得,那一只小小的麻雀,它那么弱小,它或许不知道它可以扇动翅膀飞向天空,它的世界可以很大。
于是柏易学会了敬畏。
他敬畏生命。
而那些孩子,不懂得敬畏。
生命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