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理解岔了意思,以为王夫人说的是要给宝玉搁屋里人,免不得惊诧,这二爷才不过虚八岁,忒早了些儿吧。
幸而还没答言,就又听王夫人道“宝玉他薛家姨爹没了这几年,蟠儿性子粗妄不顶事,多亏了他那个妹妹,难得的知书达理、品格端方。内里帮着她母亲料理家事,外头劝谏扶持哥哥,真真百个里头挑不出一个来的好孩子。我就想着,她年岁又大宝玉几岁,薛家他姨爹去后也艰难,不若接她们娘们儿来,且不一举两得。”
周瑞家的忙笑道“这姨太太家,我也常听说,都说他家丰年好大雪,这金银在他家眼里竟成了粪土一般不稀罕。”
王夫人与有荣焉,她想接妹妹一家进京,固然有照料她们家的想法,但最重要的却不在这上面。一来,是宝玉与那云丫头越发亲密,宝玉翻年就九、十岁上了,王夫人生恐弄出个青梅竹马的丑事,到时不娶进门都不成了,叫她后半辈子都与儿媳相看两厌,如何能忍;二来,薛家豪富,自去年送元春入宫,王夫人便元气大伤,一直想弄个几千几万的填补私房,苦于总没个机会,若薛家客居于此,想来这些银子不在话下。
至于她说的令薛宝钗劝导指引宝玉,自然也是真心话那史湘云惯爱大说大笑引宝玉喜欢,可模样上却称不上出色,若再来个容色上佳的姐妹,不怕宝玉不回心转意。至于那些婚嫁聘娶等语,说这个还早呢。
周瑞家的自觉把握住了王夫人的心思,便笑问“可是太太极爱那位表姑娘,想聘给咱们二爷”
闻言,却不料王夫人却把脸一沉,冷道“才说了宝玉还小,又说这话不过是请亲戚家的姐姐教导教导他,哪里就有这些话出来”
周瑞家的忙跪下打嘴巴子,赔笑道“奴婢越发昏聩了,可不是么,咱们二爷好时运,日后大姑娘出息了,就是王侯家的小姐也聘的。”
王夫人这才作罢,听周瑞家的提起元春,愈急切起来,放下金陵的信件,立时就写信诚邀。
半月后,薛姨妈接到京中来信,见信中言辞恳切,也动了意头。实在是薛蟠不争气,端阳赛龙舟时把金陵知府家的小公子头给打破了,费了好些人情、银两才抹平了此事,但城中生意也很受了影响;又兼她不明贾家把女儿送进宫的真相,只以为贾元春真是因德才被宣进宫的,再有内务府下放的采办买卖远不如从前油水丰厚,也不觉生了送女儿搏一搏大好前程的念头。
薛蟠是早呆腻了金陵,正想去往第一等繁华的京都去游兴呢,听闻此信喜得无可无不可,便百般歪缠他母亲,好教他母亲答应。待薛姨妈一点头,立刻就命内外打点行装细软,恨不得明日就出发。
这日新雨后,莲池里粉白的荷花亭亭玉立,高低错落,荷叶上的水珠儿莹莹剔透,与荷花相映成趣。朱绣带着草帽,自己摇着小舟儿摘莲蓬。一面割取果实饱满的莲实,一面用竹筒收集干净荷叶上的水珠儿。
几年前她突发奇想,把水盛在新鲜竹筒里,再存放到翠华囊中去。不料这天马行空的法子却给了个大惊喜,存在竹筒里的水竟然也能被翠华囊滋养,那水拿出来,虽不像那些灵泉异水能够洗精伐髓的神奇,但长期的服用,也能够强身健骨,排毒养颜。原本水质越好,搁翠华囊里头越久,效用也越强些。
朱绣用滋养过的甜井水做的七白膏,效用就好得很;而久存的玉泉水做出来的,那效果比外面卖的铅粉也不差了,这时代女子喜用铅粉敷面,就是因为抹了铅粉,皮肤马上就显得细嫩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