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在一旁低声提醒“先前家里的事瞒的咱们死死地,偏这会子又叫二爷往平安州去,还说是什么机密大事。还有东府, 听说珍大爷上月正月都假习射为由,请了许多世家公子在天香楼斗叶玩乐, 闹得很不成样子,可也没请咱们二爷,如今却遍城里寻二爷。还几次三番来求见大老爷, 大老爷说病了没叫进东小院。奶奶看这里头, 是不是”
凤姐一挑眉,正是这个理儿, 心里思量一番荣宁两府,正经的当家人本该是大老爷和敬老爷, 可这两个当家都奇的很, 一个被撵去东院也不吭声,只醉生梦死;一个嫡女刚落地就往道观里出家了,等闲见不着人影。且不说大老爷,那东府敬老爷乃是正经两榜进士出身, 勋贵老亲里头独一份儿,凤姐小时也听祖父说贾家有贾敬,贾氏可再兴盛五十年,这样一个人,不做官还罢了,难道还不会管教子孙贾氏之毒瘤不肖,贾珍为最,贾敬明知如此,却不闻不问不管,可若说他一心求道,偏生名山大观请他都不去,也不与人论法,只窝在京郊小山包上。
凤姐自嫁进来,两家当家就是如此,她从未深想过,今日细细一思索,忽觉得不对“别,咱们捋一捋。”
“老太爷仙逝是在二十年前义忠老千岁坏事那一年,咱们几家都是太上皇给老千岁挑的臂膀。老千岁虽坏了事,太上皇并未对咱们这几家问罪,就是府里,也不过是降了等,大老爷仍旧袭了爵,还恩荫了二老爷。对不对”
平儿不解,听她问,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是。”
“过了几年,老圣人精力不济,禅位给当今。平儿帮我想一想,敬太太是哪年去的”
平儿道“就是庆和元年,敬太太生了四姑娘,产后血山崩,四姑娘还未满月,敬太太就撒手去了。”
凤姐捏着帕子“那姑妈搬进荣禧堂呢”
平儿疑惑道“咱们太太还带着您去给二太太道贺呢,您忘了庆和元年八月,二太太亲口告诉咱们太太要给您作大媒,把您许给二爷。”
凤姐喃喃道“都是这一年前后,我记得我定亲次年正月,叔叔就出任平安州驻防将军平安州是叔叔、是王家这一辈最先发迹的地方。”
平儿轻轻给她打扇,笑道“奶奶想什么呢咱们该怎么做,奶奶怎的翻起这些陈年的事了。”
这二年七上八下的时候多了,凤姐历练出来,此时还能稳住心神,笑道“猴儿们,今天晚上都养足精神,明儿一早,跟你们奶奶我往东府去”
平儿和小红都嘻嘻的笑,又出门去告诉院里的嬷嬷小幺儿,凤姐又命“跟着的都穿扮齐整了,今儿先每人赏一吊钱。明儿等奶奶出了气,猴儿们演的好,再另赏”更叫下人摩拳擦掌,振奋欲试。
至晚,凤姐独卧,才把堵在喉口的气长叹出声只怕平安州有不妥,大老爷和敬老爷更是掌着家族的秘密,因太上皇突然禅位出了变故,才不得不退避。这样推算,才合情理。怕是东府贾珍和二老爷都知道些事情,却不尽不全,若不然,不会都撇开这么长时间了,自家又成香饽饽了。叔叔去了,这秘密唯有大老爷和敬老爷知全,他们发现绕不开,这才非要拉二爷下水。若不然,那尤二姐许给谁不成,非得塞给自家。这就不是一个妾的事情,不知底里还有多少肮脏伎俩等着自家爷跳坑呢。
凤姐忍着恶心,摸摸肚子,只强阖眼睡下。
次日一早,跟着婆子、小幺儿都换上簇新的衣衫鞋袜,立立正正的在门前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