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此话乃是肺腑之言,从未对旁人说起过,这会儿见贾琏竟不笑话他,反倒听得认真,索性不吐不快“若是个绝色,头一件就是合了眼缘,亦是我多年心事一朝如意,心下便有了五分喜欢感激。我有心,姑娘有意,只要性情稍好些儿,就不怕不能成良缘。若天幸,能得个刚烈好品性的,纵然舍我一身剐,也要报这深恩”
“我这性子,偏激固执,和我好的都知道。我认准的,再不能更改纵使美人迟暮,又如何呢,我自然重诺。那时候我如何,此时也不敢说,可既是相得的,许是还能掰一掰我这看脸的毛病。”
“只不过我家无恒产,父母门第一概不能,若果真是那样的好女子,谁又能瞧得上呢。”柳湘莲灌了一杯酒水,颇有些心灰意冷,他心里对日后有些想头,自己忖度多半是娶不成妻子,落拓半辈子后赎个好颜色的粉头作妾,长久是长久不得的,只怕死了这心也没个归处。
贾琏酒都停了,只认真听他说,半晌方大笑道“我正有一门亲事,堪配二弟”
柳湘莲听他说,脸上却冷了下来,瞅着贾琏问“可是琏二哥要发嫁妻妹”
贾琏愣住,怎会是妻妹,从二太太算,三妹妹的确是凤姐的嫡亲姑表妹子。只是谁家这样算,三妹妹可是自己嫡嫡亲的堂妹。
柳湘莲站起身,冷道“不必再说琏二哥也欺负我游荡四方,不知都中细情先前琏二哥说嫂子的那些话,我以为琏二哥和我一样心肠,谁知是我错看了你你既心里喜欢新娶的二房,又何必矫言那些话,没得叫我恶心”说着,掷下几两碎银子就要拿脚走人。
“不什么二房你嫂子哪来的妻妹”贾琏简直糊涂,忙一把拉住柳湘莲,“给我说清楚了”
柳湘莲把心事都托付,不料琏二打的主意却和那贾珍一样,不由得跟吃了苍蝇一般,心下激愤,猛地拂袖甩开,喝道“难道你说的不是那个天生尤物,琏二哥小姨叫尤三的你们那珍大爷已拦着我说过,我早拒了的,不必再白费心机口舌”说罢,一抱拳,大有割袍断义的作态。
贾琏脑子一团乱,糊里糊涂的,见柳二郎就要开门,忙喝住“站着什么二房,什么小姨,尤三又是哪个我好心要把妹妹说给你,你若是不愿,只管好言推了,咱们私底下说好,两厢都有脸面。你这做派却是为何”
“妹妹”柳湘莲停住步子,转过脸来“你们东府的”
贾琏方才说到尤三,心里已想起来是谁,只不及细想,先“呸”了一声“我四妹妹还小呢,怎能乱说况且她虽是东府的,却是不满周岁就抱到我们府里来的,好不好的,日后也跟东府没大干系。”贾琏嘴比脑子快,他经过贾珍同秦氏的事,家里的女孩儿都不敢叫沾染东府一星半点儿,为着大姐儿,和凤姐都没少撇清,此时顺嘴就秃噜出来了。
说完了才一拍脑门,说的是三妹妹,如何又扯上四妹妹,幸好没别人,柳二这上头也靠谱,不然叫人听去,妹妹们还做不做人了。家去自家那个脾气越发不能捉摸的大肚婆能撕了他。
柳湘莲却已反应过来,讪讪的,又坐下来,先敬了三杯酒水,才道“好哥哥,是小弟不是。”此时他心里又是惊疑又是喜悦,眼巴巴的看向贾琏。
贾琏捏捏眉心,“你且细细说来。”
柳湘莲方把贾珍借宝玉名义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