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对视,朱绣脸扑通一下就红到脖颈里。昨晚上结发、共饮合卺酒,然后折腾到半夜,直到累得迷糊过去,也不像此时这样羞得慌呢。
湛冬见她娇羞似昙花,喉结轻轻一动,却也不舍得难为她,只轻笑道“醒了,起罢。”
朱绣红着脸点点头,湛冬先起身,将朱绣扶坐起来,才自己挂起红罗帐,从熏笼旁垂花柱上拿下两人今日的衣裳,轻轻放在暖被上“还好”能自己穿么
什么还好朱绣疑惑抬头,见湛冬眼里分明露出疼的厉害嘛,能自己穿衣么的意思,锦被下的脚指头羞的蜷了蜷,生怕他真过来给自己穿,忙道“好,还好。”
湛冬就垂下黑眸,点头轻笑“还好”
话说的意味深长,倒叫朱绣羞过了头,反倒清明起来了,怎么说都是见识过倭国大片的人,虽说两辈子头一回实践,但输人不能输阵,做什么忸怩模样。
湛冬见小妻子板正了脸,略有些慢缓的穿起衣裳来,也自觉的到拔步床帐外。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时机替小妻子整衣穿戴。
朱绣和湛冬两个都没有叫丫头服侍穿衣服的习惯,朱绣一面想瞧帐外天光,一面还算利落的穿戴好。
她从垂花柱下头的小柜中取出怀表看一眼,时辰果然不早了,新嫁娘次日要为公婆洗手做羹汤,总不能叫公婆一大早坐在堂上干等着罢。
湛冬听她下来脚踏,伸手把里外三层帐幔都挂了起来,温声道“不必急,咱们盥洗后先去祠堂。祠堂辰正叩启。”
朱绣方松了一口气,出了暖阁,对镜中稍整衣裳,又亲手给湛冬也理一理。
湛冬从昨日到今晨,微笑的次数比前二十年加起来都多,“拜完先祖,请添完族谱,咱们再去给爹磕头,见一见族人。明日拜门可好”
这拜门,就是回门,在新婚次日、三日、七日都可。早在亲迎前,朱湛两家就有默契,不教小两口忒赶了,时间定在成婚后第三日。
朱绣心里急转,思索的不是这个,反倒是如何称呼湛冬,是叫“大爷”,还是“相公”、“良人”,或者“夫君”反不能叫“湛冬”“冬子”罢
想了一遭儿,这相公、良人的,实在叫她不习惯,按时下风气,原该叫“大爷”,只是往日称呼别人都是带着姓名的,如“珠大爷”,这还犹可。这直接唤,由不得朱绣不想起上辈子电视剧里勾栏名将称呼恩客的夸张叫法。
清了清嗓子,朱绣方低声道“都听爷的。”
湛冬亦咳了一声,耳根微红,低声道“冬表字无竭,绣绣可有小字”
朱绣摇摇头,她虽正经地办过及笄礼,但当时和湛家婚事已有默契,姆妈和舅舅就并未赐字。
“那唤做锦初可好”湛冬低声道“冬者,四时竭也。故恩师为冬赐字无竭。绣者,锦心也。初,始也,从衣从刀,为裁衣之始也。锦初者,为春歌。”
朱绣微微一怔,忽想起很喜欢的一句前朝诗文“初华锦绣舒,千林望如一。”这般想着,也如是说。
湛冬猿臂轻揽,把朱绣揽在怀中,胸口微微震动“是。可好”
“好。”
好一会儿,两个才唤外头丫头进来。春柳秋桂侍候朱绣梳洗,湛冬不用别人,自己往耳房里去漱洗。
裘妈妈却一径往床铺去,略作了叠被的样子,就忙掀开绣被,搜寻出一方洁白素帕。
裘妈妈见上头一团殷红,脸上已笑开了花。朱绣从镜中余光瞥见,不由得又有些烧脸,心下道,原来是收元帕来着,只是若搁在别人家,这元帕是要送到婆婆手里的,可如今难不成得自己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