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 雪映的窗上一片银白。瓜瓞绵绵红罗帐中, 湛冬一手揽着小妻子,黝黑的眸子不转睛的看着, 嘴边挂着些微笑意, 把清冷的面庞都衬地柔和起来。
朱绣小嘴微张,睡的正熟。她睡觉一贯老实, 自小也习惯和别人一床睡少时与青锦依偎取暖;后来有了母亲,母女两个有说不完的话,常常一块起卧;再往后, 与黛玉相熟后,因黛玉体质偏寒, 又常搂着林妹妹同榻而卧。如今身侧躺着人,朱绣不觉别扭,反倒睡得更踏实香甜, 况且先前多是她为别人取暖, 这会儿被个大暖源包裹起来,可不就好眠正酣么。
春柳披着斗篷站在门外, 看看天光,急的了不得。偏偏新房中一丝动静也无, 春柳不敢自专, 只得拿眼睛去看门口守夜的两个老嬷嬷,轻声道“嬷嬷怎么称呼您看这时候不早了”
两个老嬷嬷柱子似的,只是笑着朝春柳点点头,春柳正待要再说话, 身后传过来一声低笑,春柳忙转身,见是昨儿见过的一位管家妈妈,忙福身问好。
那妈妈悄声笑道“千万别多礼,你是奶奶的丫头,春柳吧我夫家姓裘,跟在老爷身边,你只叫我裘嫂子就成。”
春柳忙笑道“裘嫂子好,这已经卯时了,是不是该”该叫起床了。
裘妈妈笑道“咱们家人口简单,且没那么多规矩,在等一会子,大爷和奶奶自然就醒了。”
春柳急道“不是,不”这是你们不知道我们家姑娘在家向来是辰时起,如今她新嫁娘在婆家头一日,若还是那时辰,岂不叫人笑话。
春柳心里着急,殊不知裘妈妈心里也正纳罕呢,以往大爷若住在家中,不过寅末,就该在前院练功了,如今可都晚了小半个时辰了。裘妈妈想着新婚燕尔,小夫妻耳鬓厮磨自是常理,也就不着意了,只同春柳站在廊下,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熟悉。
帐幔里,朱绣似乎被搅了好梦,嘴里嘟哝一声把脸向湛冬怀里埋了埋,又呼吸绵长,睡熟了。
湛冬好笑的给她顺顺脖颈里的长发,果然朱绣睡得更舒服了,小嘴儿又微微张开,只差打起小呼噜。
春柳巴巴地站了半刻,里头还是没动静,急的脸都红了。正要不顾别的,直接去敲门儿,却看见秋桂抱着姑娘那只大狸花猫过来,眼睛猛地一亮,悄悄向秋桂飞了个赞赏的眼神儿。
“这是内管家裘嫂子,这是秋桂。”
秋桂知意,忙笑着问好,又笑道“奶奶养的狸奴,宝贝的很。这猫两日没见奶奶,方才醒了怎么都安抚不住,只得抱它过来了。”
裘妈妈一见这大狸花就笑起来,前日朱家送嫁妆,这只大猫就神气凛凛的蹲坐在第一台朱漆箱上,不跑不闹,跟着嫁妆一道抬进了府里来,可是个压箱的大宝贝
裘妈妈正要去抚摩它,大猫却从秋桂怀里一跃下来,在地上腾挪两下,伸了伸懒腰,跳到门槛上,一面儿用爪垫儿拍门,一面娇声娇气的“喵呜”“咪呜”的叫唤。
“哎唷,怎么教的呀,这宝贝竟然不挠门。”
裘妈妈才笑问出声,里头就传来朱绣迷迷糊糊地的声音“春柳,大狸饿了罢你喂它吧什么时候了”
春柳忙扬声回道“鸡叫三遍,天亮了。”“卯正了,奶奶”把卯正说的极清楚。
朱绣昨儿累狠了,迷迷蒙蒙的只想睡觉,这会儿听见春柳的话,还兀自闭着眼疑惑,卯正才六点罢,急什么呢,还有奶奶,谁家奶奶奶奶
噌的睁眼要起身,才一动作身上就酸疼的很。“嘶”朱绣才吓醒了,就发现自己囫囵个儿都窝在湛冬怀里,这一翻腾,不仅身上酸,头皮也疼。两个人的头发散落了一床,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