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绣想一想,也觉得这几乎是当下最好的结局了。时人多有轻狂的,一家的女孩儿, 嫡庶要挑拣, 名声更是半点不能有污,对待字闺中的女子要求颇多。听姆妈说前些年还有鼓吹贞节牌坊和诫女新则的,若非太上皇禅位时乱了一场,流血漂橹,朝廷上那些迂生腐儒因义忠老亲王事败被砍了一波;当今登临大宝后, 又讲究养民生息,鼓励寡妇再嫁, 可能如今对女子的桎梏更为严厉。
“薛家太太是请姆妈去观礼”
朱嬷嬷笑道“可不是。往日我只觉得他家那位大姑娘小小年纪, 就藏得住心思, 从来一幅宽厚大度的模样, 忒厉害了些,可如今瞧着竟是女随其母。这位薛太太了不得,以往不过远之又远的关系,竟借着喜事正经登门,叫咱们也难拒绝。更借着此事与你舅舅搭上了话,说是要在各省开几件脂粉铺子,巴巴的找上门来了。听说他家原先的买卖不大成了,但是各地的落在好街市的铺子是尽有的,换个招牌铺上货物就能做起来。”
朱绣一愣,细一思索也有些明白,甄家原管着织造局,门下又有无数盐商,薛家和他家也是老亲,没少沾了光。甄家倒台,当今几位心腹重臣联手整顿江南事务,杀的杀,关的关,抄家的抄家,等新一波盘根错结的关系利益网又结起来,也没薛家什么事了。况且王家不中用了,薛家与史家不亲近,与贾家分裂胜似翻脸,薛家此时快刀斩乱麻,放弃生意根底转做其他,其实是明智的。
只是,与他家扯上关系“姆妈,舅舅怎么说还有甄家,如何了”朱绣忙问。
朱嬷嬷笑道“你舅舅没白给你说外头的事,你得了真传了。你舅舅也说甄家败了,他家根基垮了,如今退步抽身还不算迟,没有其他几家,薛家不过是寻常富府,牵扯不到朝廷大事上去,这生意做的。不过就是供些货物,买进卖出的,都是平常事,勿要担忧。”
“行了,这事与咱们不大相干,你知道就成了。只不过防着以后出去与太太奶奶们交际,许是就会碰到那位薛大姑娘,免得不知道人家的根底,把自己陷到尴尬里去。”说起这个,朱嬷嬷又有些忧心,闺女头顶上没有婆母压着,自是舒心自在不少,可做人妇哪能不出门交际,小媳妇儿没婆母引导带领,总归有些不方便。
“改日,还是叫你舅舅给他家提一句,若湛氏族里有亲近妥当的女眷长辈更好,如若没有,倒还真是个麻烦事。”
听这话,朱绣哭笑不得,拉着她姆妈的手“姆妈,您操心的也忒早了。况且”朱绣抿着嘴,忽然有点儿不大好意思“前些日子不是有个徐氏嫂嫂来作客吗徐家嫂嫂长我十几岁,听她的言语,像是十分亲近的同袍兄长家里的”
朱绣想起那位徐家嫂子悄悄说她是受人所托而来,徐家与湛家几辈世交,十分亲近,说有她在,自己日后融进湛冬袍泽内眷的往来交际都不必忧心,当日在徐嫂子面前,朱绣还不觉如何,此时说起来却悄悄红了脸。
朱嬷嬷看这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大为熨帖这男女婚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见湛家小子有心,做父母的哪有不高兴的呢。
“今年黄道吉日多,这喜事也多。听凤奶奶的口信,荣府里头迎姑娘的亲事大抵也能定下了。”朱嬷嬷一笑,把话扯开。
“这”原来宁可蹉跎姑娘们的年华,也把在手里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