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朱绣也明白了这差事虽小,却与主事们的小钱袋息息相关,会做事的皇商既能不出纰漏又能悄悄填满那小钱袋,还不会落下个贿赂的痕迹。譬如从江南收罗来的时新金花燕支,这胭脂本是瓷盒子,置办的皇商叫人换成金嵌宝石的、金的、银的等不同等级的盒子,就把主事及底下的笔帖式、书吏都照顾到了。
都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这内务府各司的主事们官虽不大,却与皇商们直接相关,掐着差事是否办妥的喉咙呢,不管是皮、瓷、缎,还是衣、茶都得他们验看过。若是诚心捣乱,连着两年的劣等,能搅得你差事都没了。当然这是对依附内务府的小皇商们,那些把持盐业、织造的世家,这些小鬼儿都得供着。
“这样的差事,好是好,不易被捉住把柄,又能不动声色的交好上下。可舅舅为何这样高兴”自家舅舅是个搂钱的耙子,教他高兴的大抵得是个赚钱的买卖吧
程舅舅美滋滋的嘬一口香茶,自家小姑奶奶,还少些历练“有这差事的名头,谁管娘娘们是不是真受用了,外头看来这就是板上钉钉的好东西,皇家都用呐,况且还是能买着的。那些胭脂水粉的行当就是倒贴十倍的银钱也想把自家的东西叫咱们挑中,一旦挑上了,立刻就能打出官用内用的招牌,他们多少利赚不回来”
“搁在他们那里是挑上的那一件物事,可在咱们自家的铺子里却是满屋子都能贴鹅黄笺子的,就是不收人家的好处,也能赚的盆满钵满,还不得罪同行。”同行巴不得供货搁在自家铺子里卖呢,卖的越好他们的名声越大。
朱绣因笑道“舅舅前几日就是算这个,叫六叔爷逮着了”
程舅舅也笑“趁着都中各家兴建那省亲别院的巧宗儿,咱家的匾牌算是在内务府打响立住了。这成套的帐幔围搭的热乎劲儿也快过去了,借着这余火儿,作这么一间脂粉铺子,却是长流水的好买卖。也不用到处收罗,自有行当里的大家把货物都递到咱们眼皮子底下,舅舅琢磨着,这些东西倒是你精通些,由你来挑,舅舅分三成给你作陪嫁。”脂粉铺的红利分作三份,三成归绣绣,三成归家里,另外四成尽够供给内务府使了。这么着,自家外甥女就是其余产业一个都无,也能富贵过一辈子。
朱绣知道这是舅舅的好意,可她却不能厚着脸皮接受。先前舅舅说要把成套的帐幔围搭的一成利给她,朱绣死活也不肯,她空口白牙的几句话,哪里就值得几万两银子了,朱嬷嬷也觉得忒过了。程舅舅无法,只得盘算着多置两个庄子铺面给外甥女作陪嫁,却不想过河碰上摆渡的,内务府把这差事给了自家,可巧绣绣又是通这东西的。
朱绣想一想,笑道“往日听舅舅说生意经,各行当都有不成文的规矩,想来这脂粉行也不例外。不管承办的皇商是谁,这行当里哪家占多大的份子多少都有些默契,我懂什么呢没得胡闹叫舅舅得罪人。况且这是皇差,谁也不敢拿次的糊弄舅舅。我知道舅舅疼我,是变着法儿想补贴我”
朱绣见程舅舅要说话,忙道“那些胭脂水粉,舅舅白给我,尽着我使就罢了,我用着好的告诉舅舅知道。只这皇差不是闹着玩的,我可摆弄不来,姆妈她也不会同意。”
程舅舅有些泄气,朱绣忙笑道“好舅舅,我还有一个想头,正要你老人家的助力呢。若是这个成了,比给我分红还可靠长久呢。您听听”
程舅舅摸摸外甥女头上的双髻,“有什么想头,说给舅舅听听。”
朱绣就道“舅舅知道我会配些膏脂,也能做几样花露和胭脂,方子都是自家的,那原料庄子上也尽有的。不如我配出来舅舅拿给懂这个的看看,若是好用,舅舅把这个也作采买的一份儿,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