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回,各自的丫头重新捧了热茶给主子,宝玉方问湘云“什么排场大了你们方才说什么呢”
湘云朝着同黛玉坐在一处的朱绣努嘴儿,笑道“朱绣姐姐来了,正说她呢。”
这不知道自家又那里扎着她的眼了,弄出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来。朱绣心说,往年这还能说是个英豪阔达的直爽人,虽有些小心思,到底大面上还过的去,可这一二年,养在荣庆堂的跨院里,眼界越发的狭隘起来,性子也古怪了不少。
却听贾宝玉才向朱绣问了好,又赶忙跟宝钗道“好姐姐,先前赐下的柿柿如意的那对金银锞子你可用了没有,若有,求姐姐给我使一使,我换些别个好的给你。我那里还有好多别个样式的,请姐姐尽挑去。”
这柿柿如意的锞子是宫里新作的花样,都铸成柿子的样子,果把儿都作的精细,十分可爱。贤德妃归省的时候,家里各主子都赏了金银锞子,就连未到场的黛玉都不曾简慢,可这锞子的新样格式却各有不同,兄弟姊妹里除了贾宝玉,唯有宝钗也得了一对儿。
当下,宝钗笑道“宝兄弟有用只管拿去就是了。快别说换给我了,不够叫人笑话的,反不过就是搁在匣子里,讨个吉祥的意头,别说你那里多得是,只怕我屋子里能找出两匣子来呢。”
朱绣一面与黛玉和三春叙别后情景,一面冷眼看,湘云的脸子已拉下来了。朱绣暗暗地一叹一个小姑娘家,寄人篱下,且日日都有个处处妥帖的宝姐姐比着;一心想依靠的二哥哥吧,最靠不住不说,还跟个花蝴蝶似的,是个女孩儿都想哄好了。这样的日子一天到晚憋屈过着,正是树立性格观念的几年,什么样的脾性都能养歪了。
才想人家贾宝玉是个女孩儿都要怜惜呢,朱绣就被打了嘴。原是贾宝玉捧着那匣子笑嘻嘻凑过来要献宝,被自家的春柳拦了一拦,这位宝二爷就变了脸“你是哪个我素日白担待你们,如今越发得意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跟姐妹们说话,你巴巴的站前头作甚”
他话说着,朱绣已站了起来,黛玉冷笑道“我们姊妹的丫头何曾当过二爷的担待,这话好笑姊妹们聚在一处顽笑解闷,各自的丫头有心的就留下照应着,淘气的顽去了咱们也不理论。这丫头赶着上前替你捧盒子,是她知理懂规矩若是咱们得罪了二爷,只管对着我们说就是了,不犯着难为个好丫头”
贾宝玉原是被罗翠坞看门的、管事的婆子嬷嬷压的狠了,这几月算来,除了黛玉偶然到老太太这里来,他一次都没能进去过黛玉的屋子。家里这多姊妹,他去了,哪个不是笑语欢声的让进屋子里,唯有黛玉,甭说闺房不曾踏入一步,就是书房暖阁都没进去过。每每过去罗翠坞,要么是门上挡了,要么是迎进堂厅里叫吃茶,别的地方,他稍有意,就有好几个嬷嬷婆子的来说道拦着。贾宝玉心里压着的火气已久,这会儿见个姿色平常的丫头也敢来拦着,可不就发了出来么。
凤姐笑道“一会恼了一会好的,你们的官司还得我来断。”
一面说宝玉“你素日最体贴女孩儿的,今儿是怎的了,在哪里受气只管对着给你气受的人发去,冲着绣丫头的人发什么火老太太才接她回来热闹两日,你这么着,叫她脸上怎么过的去”
一面又指着袭人道“必然是你们院子的那起子小蹄子好的歹的又惹恼了他。才去了一个碧痕,还不谨慎着些,看他性子软和些,就这么没上没下胡天胡地的嬉笑,拿着他取笑不当事,仔细叫太太恼了,再发落几个。”
说的宝玉不好意思的,忙上前又是作揖又是拱手的赔不是。朱绣还能怎的,若不是为着验证心里的那些想头,谁愿意来这里看人脸色呢。她轻轻拍拍春柳的手,春柳一笑,仍旧在她身后站着。
宝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