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嬷嬷摸摸闺女的头,她只求闺女日后能平静安泰的过活就好,这些个糟污东西很没必要叫她知道,“你待着这屋里,我去和你陈妈妈商议商议,这事你别管了,老太太那里也别说。”
第二日,杏月桃月带着紫鹃雪雁,亲自捧盒到王夫人处,回道“太太要的那掐丝珐琅百宝葡萄盆景,上头打着林氏的印记,倒不好看。可巧都中宅院库里供着一尊翠太平有象磬,姑娘命连夜取了来,不管是太太这里摆着还是呈送给宫里都更合宜。”
王夫人、薛姨妈、薛宝钗并三春及堂中管家仆妇看时,那是用一块极大极润的翠玉所雕就,翠色之中带有些许白斑,大匠工艺精湛,随玉色变化形浅浮雕巨象,极为生动光润。云纹中篆书“太平有象”四字亦是名家书法,金钩银划,颇为不凡。
比那葡萄珐琅盆景,贵重且不必说,只这一份恢弘大气就极合宜。
王夫人忙笑道“大姑娘可好些了我这里人来人往,想起来不过一说,就叫底下的丫头入了心,巴巴的到大姑娘跟前说嘴,大姑娘也忒当正经事,忒客气了。”
话这样说,当日这尊太平有象磬就摆在了荣禧堂正厅之中。
贾母听鸳鸯笑说,气的眼前发黑这事不光彩,家下小辈皆不知道。这尊翠玉太平有象磬原是贾母小姑子婆家聘礼,因贾母实在喜欢,便使了个法子报了损毁偷换回私库,还借故处置了一户两辈儿都是内管家的家生子,好叫赖嬷嬷出了头。谁知那时年轻不甚机密,叫老侯爷听到了丝风声,贾母唯恐发现了不美,又舍不得打碎处置了,搁在手里有如烫手山芋,等到贾敏出嫁,忙悄悄把这个搁进女儿嫁妆之中。
不料贾敏是个牛心左性的,她又仔细,在那磬的云纹里发现了镇北侯虞家的辉纹印记,虽未打母亲的脸还给镇北侯,却也深锁入库,就连随林姑爷离京,也不肯带着,全无半点珍惜。只把个价值连城的珍宝如鸡肋骨一样放在朽库里落灰。
贾母心里有病,生了一场闷气。她有年纪的人,吃不得气,次日晨起气色便不好。偏生王夫人并熙凤正忙乱,况且元春得这等恩宠,王夫人只觉跟踩在云朵上似的,她心性浮浅,奉承者众,早有些飘飘然,不免轻怠了贾母这里。
再有,王夫人身为娘娘生身之母,贾母为祖母,外人看来,自然是王夫人更亲近重要些,荣府里有体面的人家亦是纷纷拜在正院马下。因县官不如现管一说,早在去岁家下人的怠慢就已在贾母心里埋下刺了,更有这些时日的气闷,贾母必定要敲打作为一番,只不过不知为何尚且引而不发。
“老太太那里对正院许是有什么想头。”朱绣一面做活,一面跟她姆妈闲话家常。怒气值满了,该发大招了。
黛玉正一手拄额,一手擎着一本书再看,右脚踝用棉纱裹着,闻言抬眼道“这怎么说老太太可大安了”
这段时日黛玉也烦的厉害,除了对贾母尚有一份孝心真心在,本就不亲近的王夫人已把那点情分折腾尽了。明知自己伤了脚,设宴时为了要显摆她的尊荣排场,竟还打发二长杆的肩舆来请,当日里父亲从扬州派过来给她瞧病的还在,显然如今父亲也已不看在眼里了。黛玉不免气噎得哭了两场。
陈嬷嬷笑道“大安了,前日还去往东府赴席,后几日又应了锦乡侯、寿山伯家的请。”
“姑娘通达,有些事情咱们私底下也该说给姑娘,入姑娘的耳,只听罢。”陈嬷嬷笑道,“二太太许是骄矜了些,借这里大姑娘之喜,又以前面二老爷检查学业为名,谋划着要把宝二爷挪出老太太东跨院呢,可不正捅了老太太的肺管子。姑娘想想,不管逸闻故事,还是戏曲说书,婆婆教训儿媳妇总归是那些个路数”
话虽未明说,可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