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贾母又生一场气,只跟凤姐道“玉儿和朱绣丫头都是知礼的,饶是这么着,也没见哭叫着来诉委屈,你也听见了,一丝别的话都没有况且朱嬷嬷看她这个闺女跟眼珠子似的,这会子也不见人过来讨理”
凤姐笑道“林妹妹那里上上下下都知好歹懂规矩,这也是姑妈陶冶教导的好,从根子上说,姑妈是您一手教养,可不就是老祖宗的功劳吗。”
碧纱橱里跟火烧似的,袭人听了小丫头的传话就瘫在榻上,青白脸直哭“二爷,你这是要坑死我”
宝玉连连跺脚长吁短叹“朱绣姐姐怎的这么大的气性,往日她还常做些点心吃食分给外头的小丫头呢,怎么今日就告到老太太跟前去了可恨那样的女孩儿可叹可怜有什么不虞的来与我说便是,何必闹到老太太知道呢。”只是唉声叹气,却没说要往前头去向老太太求情。
晴雯从外头进来,听见这话,冷笑道“人家散东西给小丫头,是她厚道心善你往日里还敬着人家叫姐姐呢,怎么就看不见除了老太太点口吃食,烦她做了。其余的,便是二奶奶想吃口新鲜的,也是平儿亲自去求人家,还不敢让另做,只是有什么就拿点子什么”
说着就看向袭人,越发动了气,“那起子人心里打了什么主意自己知道,何必混赖这个痴人。要真是心里不肯,他叫秋纹吩咐话的时候怎么不拦着我回来要使人把秋纹追回来,这位小爷不让,那工夫怎么不说话劝着这会子倒全推到爷儿们身上了”见她那样子,到底把嘴边上你们私底下弄的鬼,我都知道这话咽了回去。
袭人哭得呜呜咽咽不能自己,宝玉气道“你也不用多话你既会说,就该早来说,这会子又火上浇油的做什么”
晴雯气的脸都黄了,不觉又添了醋意,冷笑道“我火上浇油我原是糊涂人,不配和主子说话”
宝玉听了这话,登时就急了,挥手就把案上的玻璃钢扫到地上,碎渣子和水泼了一地,一对玳瑁鱼在地毯上扑腾。
晴雯也气哭了起来,麝月站在旁边,本不敢说话,见状忙把两只鱼救起来,暂且搁在外厅的花缸里。
袭人天旋地转的,满心悲苦昨儿才得偿所愿,宝玉眼看着待自己就更不同。谁知今日就这样了,不觉将昨日想着后来争荣夸耀的心思全死了。
谁知麝月兴冲冲的从外头跑进来,捂着胸口笑道“可是好了我听前头的丫头们说,老太太要发落的话叫朱绣姐姐拦了下来”
闻言,贾宝玉大喜,忙问“怎么说的我就说她是个知道轻重的,况且平日又温厚可亲,哎,我方才原是唐突了她”
袭人也如释重负,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只晴雯冷笑道“她本就是个知轻重的好人,只不过是这里有人拿大,不知轻重罢了只盼着日后可千万别动那点子歪心思了,省的大家伙儿都跟着吃瓜落”
说着就蹲下身拾玻璃渣子,到底是怕渣子锋利扎着宝玉的脚。
宝玉突闻柳暗花明,心下又疑惑又感激朱绣,心道她若没心思,何苦跟老太太说。她若是真恼了,又为何倒把老太太劝服了。
一时秋纹回来,宝玉忙拉着她问。秋纹现下心里还哆嗦呢,有心想瞒下来不得罪袭人,可方才老太太那里一堆的老婆子丫头,自己不说也总归能打听着。只得省去自己传话的说法,只把朱绣在老太太那里的应对一一说了。
贾宝玉知朱绣竟能体贴自己的脸面,心下又惊又喜,不知说什么好。
后头满脸期冀的袭人脸却灰白了,偏又不好说,只得强忍着。
晴雯斜了一眼,把手帕里的玻璃渣递给小丫头,嗤笑道“朱绣自己尊重,才说给老太太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