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冬也知这话,安慰道“他们两房,家资被抄没入官,咱们家送些盘缠过去,也算承早年之情。”
朱绣笑道“这却不用,先前建大观园,还有他们大房诸事,早就不欠她们府上什么。况且这回琏二奶奶托孤,我虽让留了下来,可她们行事果真触犯了我的底线,她若是先打发人支应一声,叫我有个准备,我也不至于如此芥蒂。如今,只看在邓家弟妹的份上,我不与她理论,只是这来往交情再不必提”
既恩义断绝,朱绣打听说贾琏和凤姐夫妇将将被放出来,就命人将小红和桂哥儿送还他家。小红临走时还要磕头致谢,朱绣只说知道了,并未再见她。
不仅朱绣,连迎春也并未亲自送大姐儿家去,只是打发了两个妥当婆子去探看问候一番。
凤姐赔笑送走几家来人,才和贾琏哭道“咱们的人心皆已丧尽了。朱绣同湛、程两家的来往不用再提,断定了的。可我看,就连大妹妹、林妹妹也有了嫌隙,日后恐怕也远了。”
贾琏长叹“咱们自作自受,与人无尤。”当日送托孤,纵然是万不得已,可自家的心思,的确不曾为他们两家考量过。尤其贾琏知道二太太犯的罪后,更是惭愧,这等事一旦揭开盖子,自家托孤给人就是坑害了人家。
凤姐何尝不知道这道理,不说朱绣,只谈迎春她入门不足一年,还未有身孕,在婆家其实一只脚的脚跟都没站稳,这时候娘家倒了不说,还忽喇巴送去一个小侄女,叫人家邓家如何想只怕迎春的处境要艰难上数十倍,幸喜邓家人心性还好些,若是真遇上那不好相与的,叫这娘家败落还给府里生事的媳妇病逝也是可能的。
其实要说托孤,早早的跟人商量,央求之下,以迎春和朱绣品性,也会应下。只是这样一来,迎春和朱绣多半不会把孩子留在府里,而是养在僻静安全的别庄上,王凤姐恐怕她自己的孩子受委屈,才这般算计人家。如今也勿怪别人心寒了。
“奶奶,林姑娘因何生气”丰儿等凤姐平静些,才小心翼翼的问。
平儿瞪她一眼,忙叫她出去打水。
凤姐只垂泪苦笑,平儿心想林姑娘冰雪通透,焉能看不出奶奶的算计
其实若论起来,林家才是最好的托付之地,林姑老爷位高权重,又众所周知四姑娘养在他家,他是自家不多的长辈,把大姐儿和桂哥儿托付过去,林家为风评名声也不会不接纳。更因这姻亲的缘故,只要府里罪责牵累不到他家,这收养两个小儿更会是一桩“不忘恩义”的好名声。
可奶奶为何不叫送去他家只因奶奶没有胆子对林家先斩后奏,还因为奶奶心里思量着自家兴许无事,林家最有权势,日后少不得托庇依赖他家,不想现在就把情分用的多了。平儿暗道只是算计的忒精,反倒叫林姑娘看出了端倪,林姑娘眼里揉不得沙子,早年也同奶奶情谊平平,日后如何会肯再与奶奶深交。
只是多想的闲暇功夫都不可多得,门外乱做一团,邢夫人连声叫贾琏、凤姐出去。
“如今一大家子所有财产房地连同家奴都抄净了,唯独你们无事。你们既无事的人,就该赶紧理出个章程来,在哪里居住,侍候的人只剩下这几个,如何分配。琏儿你叔父和珍大哥的事还不快去打听打听,送些盘缠过去”
贾母还在监中,贾政和贾珍要被流放,王夫人已死,唯有贾赦一房人丁齐全。邢夫人自谓头顶上没了压着的人,腰杆子挺起来,日后也是说一不二的老太太了,赶忙的施展起了威风。
凤姐的眼眶尚还红着,听得这话,已抬起了脸,硬道“老爷在监中几日,精神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