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掩上门和丰儿换好衣裳,两人的中衣都缝了夹层,藏了两张薄薄的银票子。厚底的鞋子里把硬鞋垫子抠出来,往里头塞进去十来个方整的银角子,这鞋底是用黄杨木镶的底子,原就是丫头们在雨水多的时节常穿的。丰儿把硬鞋垫塞回去,又垫一双布的,将鞋穿到脚上,走了两步道“不硌脚,就是沉的慌。”
平儿且顾不得,把两人头上手上的首饰都撸下来,扔回妆匣里,尽数换上不显眼却实诚的银簪银镯。收拾立整了,才领着丰儿往外出。丰儿看着妆匣里虾须镯、金折丝桃花簪、金累丝钗环等,由是不舍,忙拉住平儿的手道“咱们不把这些藏起来”
平儿啐道“又犯小家子气了二爷和奶奶怎么说的咱们把细软藏起来,当谁看不出端倪呢”又推丰儿“奶奶等着呢,咱们快走。你也别眼睛拔不开,若是无事,我就把我那套金厢折丝的头面送你,到你出嫁的时候给你当嫁妆”
丰儿红着脸啐一口,跑出去等平儿。平儿拿着大铜锁锁门,关门时往房内环顾一回,心里也可惜这屋里摆件,还有散放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以及银箱钱匣,统共算起来也得五六千银子才能置办的上,只不知会便宜了谁。
只是二爷千叮万嘱,千万别因小利坏了大事,以二爷和奶奶历年的积聚并梯己,这屋里若是空荡荡跟雪洞似的才真的招人怀疑呢。
“你怎么上来了”湘云正命婆子快提两壶滚水上来,以备老太太和老爷喝茶。就看到平儿进来,忙笑问。
平儿因笑说“我们奶奶身子还虚,我只不放心,在家里也坐不住,越性上来侍候罢。”
说着就往凤姐那边去,湘云冷眼看她把琐事都接来,忙前忙后,她主子倒能做到廊下歇着。两厢一比,自己形单影只,心里想道,宝玉不作法,屋里的丫头越发胡闹,得自己出面才能降伏的住,多几回,那些刁钻丫头不得深恨自己。若不然把翠缕和麝月提拔起来,她们做了通房,必然出头,这一料理,众人就把往日自己的恨暂可解了。又能得两个膀臂,也可像凤姐这般兜着手叫她两个服侍。
凤姐看平儿两个的妆扮,心下遂意,又怕她俩跟这里穿金戴银的媳妇丫鬟比显得忒暗淡,忙作势抹眼睛道“你们很好,都妆扮的素净些,也算是咱们对娘娘的心。”
湘云远远听见,不太自在,摸摸头上的攒珠衔红宝累金凤,还有腕子上叮当的四个金镯玉镯。看凤姐主仆三个皆是素银的首饰,她们一房还是哥嫂呢,自己作为弟妇,着实不该。只得窥空回房,赶着换了些银饰白玉头面。
翠缕正看屋子,见湘云回来,忙拉住,悄声道“奶奶先前很喜欢那对折丝灯笼耳坠子,四儿那丫头今早不知跟二爷说了甚,二爷叫我开了匣子赏给那丫头。我才说要回明奶奶,二爷就恼了,我不敢违拗,只得给她。四儿那狐媚子眼下已戴上出去炫耀了。”
湘云心里烦闷,又不好责怪翠缕,只道“你外头去,我把妆匣子收一收放起来,二爷再问你只实说不知就是,叫他来告诉我。娘娘薨逝,咱们原有功服,很不该穿戴这些,我收起来等日后用时再拿出来。你也回屋子把衣裳钗环换上素净的来。”
湘云想起这屋里博古架上确有一个暗格,把那些贵重首饰并她这些年攒下的梯己、以及贾母给的二千银票,尽数都藏进暗格里,只留了些寻常东西在妆匣里。自语道“纵有知道这暗格的,敢拿里头的东西的,可就是贼偷了,撵出去都是轻的。”
翠缕生了一肚子气,回到她屋里,换上衣饰。呆坐一回,也赌气把细软都拾掇起来,用黑布扎起来,桌子上摞椅子,椅子上摞绣凳,把那小包袱扔到房梁上去了。才颤着腿下来,心里已是后悔,只是横梁忒高,方才赌气还能施为,这会子看一眼就抖,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