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绣点点头,只是这样的伤,必然得耗费半瓶药丸碾碎敷在断口上,只怕后来湛冬自己受伤的时候,只有寻常金疮药可使了。
“放下落地罩的帐子,你们出去。”朱绣扭头吩咐春柳和秋桂。
春柳和秋桂相看一眼,忙不迭就解开幔帐,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带上了门。
朱绣拉着湛东进了暖阁,立在熏笼边上。
“不用。伤已无碍。”湛冬看小妻子上来就扯他衣襟,想躲,又唯恐伤了她,只得轻轻扶住朱绣的肩膀,温声道。
朱绣道“我不动,你自己给我看。到底伤怎么样了”说着就扶着后腰,挺一挺肚子,大有以肚相胁的意思。
湛冬拗不过,只得宽衣,叫她看伤处。
他身上新添的伤痕不知凡几,有些已掉痂露出新长好的粉嫩的肉,有些还顶着硬痂。最严重的当属斜过腰腹的一处刀伤,这会子还用白布裹着,只那白布上透出暗红,就知这伤根本还没愈合。
“无事,别哭。因南疆太热,才慢些,回来都中,很快就能好。”湛冬拉起衣襟,小心用指肚擦掉泪珠儿“莫哭。”
朱绣吸吸鼻子,冲外面扬声道“去林妹妹那里,请林家的供奉李大夫过府一遭儿。开了后面的药库取几味好药作礼。”
这李大夫尽得他那位杏济堂里著书立说师傅的真传,尤其是开方制药的功夫,太医们都望洋兴叹。先前朱绣用翠华囊里的好药才请动这位大家出手,给湛冬带去的药丸就是出自他和其徒弟们的手。经前一回,也算有了点子交情,况且这李供奉十分直白愿作林家的供奉,是因林家有钱,能任他抛费药材配药验方;允朱绣先前所请,也盖因朱绣拿出的许多上年份的好药叫他技痒。是以,以药材作叩门表礼是最合意的了。
“哎哟,这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大堂嫂披着灰鼠皮斗篷,带着观音兜,由婆子打着伞,到正院里来瞧朱绣,立在游廊上问。
“鑫大奶奶,雪滑难行,您慢些儿。”春柳忙赶上前扶她。
湛冬的大堂兄单名一个“鑫”字,故而大房的人都称她一声“鑫大奶奶”。因和朱绣院里的人都熟了,是以说起话来并不雕琢客套。她是生养过的人,这会子过来惹人嫌也是怕小两口久别重见,少不得耳鬓厮磨,冬小子年轻不知事,那军营里又是母猪赛貂蝉的,绣丫头的日子就在近前,这会儿最是经不得一点闪失的。
朱嬷嬷已是在近旁的院子安置的,府里上下都预备着朱绣临盆,方才湛大堂嫂就是与朱嬷嬷说话来着。湛冬方回来,就已先拜见过长辈。这娘儿们一处,见湛冬回了正院一会子还不去前头,心下着急。朱嬷嬷自己要过来瞧,被湛大堂嫂拦住了“您是长辈,你这样过去,就是无事,只怕也会臊着他们。还是我去,也不必进屋子,外头问候弟妹一句便是。”
大堂嫂忙叫住春柳“好丫头,别湿了你的鞋。我从亲家太太那里出来,经过你们院子,白问一句,你们奶奶这会儿可好六弟归家,原是大好事,只她是近日子的人,千万劝着你们奶奶,不许她悲喜过逾了。”
朱绣里面听见,少不得开了门,亲自来说话。湛冬亦整衣,出去见礼。
湛大堂嫂见他们很好,也放下了心,并不坐一坐,只略嘱咐关心几句,一径出院子去了。
这还只是头一份的打岔的,不多时,前院里湛大就使人来唤湛冬。还有各家亲戚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