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东轻轻揽着她,猛地挨了这一下, 轻贴着朱绣肚腹的窄腰铿的一下僵住,身板硬的跟雁翎刀的刀背似的。
朱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摸摸肚皮, 心道,好吧好吧, 臭孩子,大肚婆不配拥有浪漫。
“没事,没事。他睡醒了伸伸腿。”原谅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爹吧。
湛冬望进朱绣眼里, 他在南边不透气的丛林里拼杀时, 每每有个歇口气的机会,总想起这张小脸儿。那时觉得有许多话要跟小妻子说, 可终于能说的时候,却半句也说不出来了。只能道“辛苦你了。”
臭孩子这一下还怪疼的, 朱绣没忍住龇牙咧嘴的吸了两口气, 还要没甚诚意的安慰臭孩子他爹。
这种快到日子的当头,不敢离开主子身边的春柳和秋桂,跟两根柱子似的站在落地罩两侧,面无表情的两两相视, 却都分出余光来时刻注意着朱绣。朱绣龇牙咧嘴的样子被俩丫头都看在眼里,春柳惨不忍睹的闭了闭眼,秋桂强忍住嘴角的抽抽,都想仪态,仪态我的奶奶哟,好歹是久别重逢,至少收着点儿呀。
方还自以为能算得上贤妻良母那位湛大奶奶,此时且顾不得那些虚礼呢,柔情是柔情不了了,怒火已然高炽。
“我给你带的那些药,你没吃吗”朱绣瞪着眼问道。
原是朱绣露出疼样儿,唬的湛冬赶忙小心翼翼的搀扶她。湛冬生的高大,长臂轻舒,一手托住朱绣的右胳膊,另一只大掌把妻子的小手握在掌心。朱绣的脊背靠着湛冬的胸膛,只觉得温暖可靠,扭头仰脸来端详两眼,脸上果然也黑了不少,才要开口说话,因着走动,手往上抓了抓,就握到袖口里缠着的纱布。
湛冬就见小妻子脸上登时就变了,停住脚,两个手掀起袖口往里瞧。湛冬说一句“无事,小伤”,就被小妻子凶巴巴的喝住了。
朱绣看了看湛冬的左手腕,包扎的伤口没渗出血迹来,左手活动还算自如,知道这伤不及经脉,暗暗松了口气。又拉过他的右手来,伸出左手以指肚轻搭其脉门,湛冬微微一挣扎,就惹来一瞥。
朱绣只粗粗一诊,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分明是重伤未愈、亡血过多的症候。
朱绣先前说相信湛冬的本事,一方面儿的确是湛冬武艺高性谨慎,另一面儿则是相信用翠华囊蕴养过的药材配就的那些良药。谁知才说下话,就被掌了嘴。
湛冬外面看着分明是完好无损的,按说有那样的金疮药,不是断胳膊断腿的大伤口,断不会出现失血过多的情况。这人现在稳稳站着,顶立于天地间,好像有他在,外面的风雪就不能吹入门一般。可谁能想到这就是个纸糊的老虎,身子虚耗的厉害,若是换做旁人,这样的伤病早该倒下了。
“无妨,我”湛冬想解释,又词穷顿住。这原本也无话可解他自然知道那些药都是绣绣的心血,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才得来的好药。可上了沙场的人拼的就是勇和狠,一同奋勇杀敌的袍泽兄弟是左手的刀和背后的盾。没人能眼睁睁看着袍泽去死,那些药就是这么渐渐用完的。只有绣绣给的吊命的药忒珍惜奇效,况且沙场上并无这功夫给濒死的人喂药,倒一颗未用。
朱绣心口憋闷,她一个两辈子都没经过战乱的人,还是把战争想的太简单了些。“那些药比医帐里大夫们开的有效”
湛冬点点头“尤其是金疮药。湛淞失了左臂,营里的药根本止不住血,大夫要用火木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