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长长的,湿漉的水痕顺着沈凤璋前进的脚步逐渐蔓延而去。
村里人平常回来溪边洗衣服,哪怕是溪水上游,离村子也不算远。然而就是这么不算远的一段路,沈凤璋却足足走了一刻钟。
冷。
她好像被扔进冰窖里,冷森森的寒意顺着毛孔钻到身体每一处。
冷并不是不能忍,也不是最难受的。
最难受的是痛。
如果熟悉沈凤璋的人在这儿,就会发现沈凤璋走路的姿势和往日大有不同。平日里如同长枪一般挺拔的脊背,此刻却微微弯曲着,肩膀也稍稍耷拉下来,失了平日锋芒毕露的锐气。
她上辈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女人,从来不知道痛经能痛到这种地步。仿佛有把刀子,闪着寒光,在她肚子里不停绞着,一下一下刮着里边的肉,又像是有人拿着把剪刀,慢条斯理地剪碎里边的肉,又漫不经心地缝上,然后再剪碎。
她从驿站出发,半道上就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当时她还没想到自己可能是来葵水了。
这次来刺杀她的敌人实力非常强悍。
不过,她这回出来,当今至尊本来就派了人保护她。她自己也带了刘温昌等人随身保护。虽然敌人众多,但他们也不一定会输。
然而,对方一心要置她于死地,竟然早早就在路上埋了打着将她和保护随从分离的主意
爆炸的前一刻,她本来是能和部下们汇合到一块儿的。谁料就在那个时候,她小腹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毫无准备之下,沈凤璋动作一僵,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等她反应过来,忍着剧痛,想要和部下汇合时,被炸后崩塌的山石已经将整条路堵得严严实实
尽管在冰凉的溪水中浸泡那么久,沈凤璋觉得小腹更痛了,但是想到自己在孤身一人被逼到山崖前时所作的选择,她丝毫不后悔。
被抓后暴露身份,跳下山崖寻一线生机。
哪怕再来一次,她也会选择后者
越靠近村子,那股饭菜香便越浓郁。
光是闻到那股味道,沈凤璋都能生出一种感觉到暖意的幻觉。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因为疼痛紧皱的眉头松开,脸上又恢复如常。她朝着村头一户人家走上前去,隔着竹篱笆,朝里边喊道“有人吗”
“有人吗”
沈凤璋喊了几声,便有一个老婆子从里边走出来,“是谁”
见到站在篱笆外的沈凤璋,老婆子脸上神情一愣,话都没说完。她打量着站在篱笆外的年轻人,尽管太阳已经落山了,但对面人的好相貌却在黄昏里显得一清二楚。头发那么黑,皮肤那么白那么光滑,身上穿得衣服绣着那么精致的花纹,一看就是家里很有钱。
老婆子站在原地,没有热情关切地打开门将沈凤璋迎进来,而是警惕地盯着来人,“这位郎君,是什么人”
沈凤璋敲门的这户人家是精心挑选过的。隔着竹篱笆,她能看清小院里的布置。晾在衣架上的老年女式服装,院子一角的鸡窝,檐下挂着的玉米棒子。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是一户勤劳能干,生活还过得去的独居老妇人之家。
这样的人家,对现在的她来说最安全。
沈凤璋朝着老婆子露出一个苦笑,将自己准备好的说辞告诉对方。她只说自己第一回跟着家里的商队出去历练,没想到半路遇到山贼,摔下山崖,被溪水冲到这里。说完之后,她诚恳地请求对方让自己歇一歇。
“这点钱就当做给老人家您的谢礼吧。”沈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