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关在牢里,消息不灵通,整天都在发愁上面的人有没有相信沈凤璋的谣言。他根本不知道沈凤璋为何会知晓林大人的事,怕就怕别人不信
在这样的情况,哪怕听到牢房门口有动静,他也没心思抬头去看。
一直到狱卒把人关进他对面的牢房,他才不经意抬头发现新进来的狱友有点眼熟。
方怀胜猛然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眼,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连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冲着对面不敢置信开口,“薛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牢房,一身囚服,佝偻着背,神情恍惚的薛秀峯蓦地抬头,眼睛直直盯着方怀胜,沙哑着嗓音,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方怀胜你还有脸问我为何会进来不正是你把我供出来的吗”他说着,也走到牢房门口,抓着木栏,恶狠狠地朝方怀胜啐了一口唾沫。
“无耻小人”
看着薛秀峯又怒又恨,对着他仿佛要饮血啖肉的模样,方怀胜情不自禁往后倒退两步。他深吸口气,朝薛秀峯竭力辩解道“薛大人我真的没说”
薛秀峯冷笑三声,恨意滔天,“方怀胜,你要是没说,为何你的判令已经下来了流放合浦按沈凤璋的性子,以这桩案子的严重性,正常情况下,她会放你一条生路”
方怀胜根本不知道他的判令已经下来。只是流放,确实比他原先估计的好上许多。然而,这个结果到底是庾思忠等人在保他,还是沈凤璋故意设局若是庾思忠等人保他还好,若是沈凤璋设局,恐怕庾大人他们也会像薛秀峯一样误会。
一时之间,保命的喜悦都退了去,他看着对面的薛秀峯,只觉满心焦躁,百口莫辩。
“薛大人”方怀胜往前走了两步,还想跟薛秀峯打听下外面的情况,却被薛秀峯又啐了一口。
这回他躲闪不及,被吐了正着。嫌恶地抹去脸上的浓痰,方怀胜望着转过身去,不愿搭理他的薛秀峯,心里怒意一上来,也不再搭理他。
这间牢房里关着的人本来就不多,只有方怀胜一个人。现在多了个薛秀峯,两人不说话,仍旧和以往一样死气沉沉。
打破沉寂的是狱卒来送饭的声音。
“吃饭了,吃饭了”狱卒拎着食盒走进来,朝两人叫唤道。
他先走到方怀胜牢房前,掏出钥匙开了个小门,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在地上。有沈凤璋吩咐在前,饭菜丰富得很。
一条红烧鱼和一碗红烧肉,再加两盘素菜,色香味俱全,还有一大碗松软的白米饭。
方怀胜这两天吃的都是这样的饭菜,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他拿起筷子,刚打算吃饭,忽然听到对面牢房里爆发一声冷笑。
“方怀胜你还说自己没有泄密”
明明自己清清白白,却被人一直误会,还被吐了口痰。哪怕方怀胜想要为自己辩解,这会儿也不快起来。他抬头,声音不耐,“薛大人,你又想怎么”
方怀胜话还没说完,声音便一顿。他看着对面牢房里,薛秀峯面前清汤寡水,如同猪食一般的饭菜,突然醒悟,勃然大怒。
“沈凤璋这个卑鄙小人无耻,阴险”
然而他再这么骂沈凤璋,也不得不承认心里对庾思忠等人会有的反应,越来越没底。
判令一下来,后面的事发展得非常快。方怀胜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卫兵们从狱里提出来,双手双脚戴上木枷,由卫兵们押解着,去往流放之地。
方怀胜身带枷锁站在建康城外,身旁的士兵们在催促,他却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建康巍峨的城墙。
短短一个月,他觉得仿佛过去了半辈子。重